-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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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直入主題，不拐彎抹角了。巴黎馴化動物園一位喜歡蟒蛇的助理對我說：
“我堅定地支持您進行下去，庫森先生。把這些都寫下來吧，毫無遮掩地寫下來，因為沒有什么比親身經(jīng)歷和直接的觀察更感人，尤其切忌使用任何文學形式，因為這個主題不值得。人們自然會想到非洲的大部分地區(qū)說法語，學者們杰出的工作已經(jīng)說明了蟒蛇來自非洲。對于某些刪節(jié)、誤用、添加、扭曲、拒不服從、固執(zhí)、斜視以及語言、句法、詞匯的野蠻移民，我必須表示抱歉。這是一個關(guān)于希望和其他的事物的問題，是一陣對抗所有競爭的吶喊。如果人們要求我用那些早已用濫了的詞語和形式來表達的話，我會感到異常痛苦。蟒蛇的問題，尤其是在大巴黎圈里，體現(xiàn)了對一種新關(guān)系的強烈需要。所以我堅定地支持使用某種獨立于當下表達方式之外的語言，我相信必然會有不同于舊語言的其他表達方式的出現(xiàn)。這種希望強烈要求詞匯表不再因失敗的指控而被下達不能更改的判決。”
我回應給助理如下的話，他表示贊同。
“完全正確。這就是為什么我推測您關(guān)于蟒蛇的充滿人情味的論述可能會很有用，您也許還應該讓人毫不猶豫地想起讓•穆林和皮埃爾•布羅索萊特，因為現(xiàn)在這兩個人與您的動物學著作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為了給自己定位，您應當提到他們，目的是為了表明方向，形成對比。這不僅是靈活脫身的好辦法，而且還是翻盤的好機會。我沒有弄懂，但是我印象深刻，我總是對費解的事物印象深刻，因為也許其背后藏著我們贊同的東西。在我看來這是有道理的。”
我以審判圣女貞德的方式作了總結(jié)——我說這番話是出于對整個法語國家及地區(qū)的憂慮——為了表示必要的尊敬，我將直陳事情的關(guān)鍵。
毋庸置疑的是，蟒蛇落入了不受人們喜愛的動物之列。
我要從蟒蛇的生存條件說起，蟒蛇對食物的要求十分苛刻。你們會注意到，我一點也沒有將最難以接受的情節(jié)模糊帶過的意思：蟒蛇只吃新鮮的肉，它們只吃鮮活的肉。就是這樣。
我是在一次跟團旅行中把“大親熱”從非洲帶回來的，我要簡單地說一下這次旅行。當時我來到一家陳列館，立即對這條蟒蛇產(chǎn)生了一種友好感，那是一種熱情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沖動，一種相互感應。自從我看到一個黑人在旅館前面展示它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但是，蟒蛇與我顯然不同，我對它的生存條件一無所知，然而我倒是很樂意去了解。一位獸醫(yī)用他美麗的南方口音對我說：
“被囚居的蟒蛇只吃活物。老鼠啊，豚鼠啊，時不時來一只野兔啦，它都喜歡。”
他善意地笑了笑。
“它們一大口一大口地往下咽，觀察它們吞噬食物的樣子很有意思。當一只老鼠出現(xiàn)在面前，蟒蛇張開它的大嘴時，您就會看到了。”
我嚇得臉色蒼白。就這樣，我一回到巴黎的生活圈子就遇上了喂食的問題，坦率地說，之前我也遇到過這種問題，但是以前當然沒有把它當回事。我邁出了第一步，我買來一只小白鼠，這個小東西一從籠子里出來就改變了我居所里的生氣。當她的胡須觸碰到我的手心時，她立馬有了人的感覺。我一個人獨居，我管她叫布隆蒂娜，反正我家也沒有別人。我總是很快就動了情。她越長大，我就越發(fā)覺得她在我的掌心里很嬌小，她一下子占據(jù)了我的居所。她有著透明的粉紅色耳朵和涼涼的小鼻子，對于一個獨居的男人來說，她是一個不會背叛我的伴侶、她以她的溫柔和女人味在我家占有了一席之地，當我沒有人陪伴的時候，她的地位越來越重要，直至占據(jù)所有。本來我是因為她渾身潔白，所以買來給“大親熱”當做豪華大餐的，可是現(xiàn)在我卻沒了男人必需的勇氣，我是個軟弱的人，我不是吹噓，我覺察到了，我毫無男人的優(yōu)點，就是這樣子，甚至有些時候我感到自己太弱小了，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錯，可我不知道錯在哪兒，只有你們來告訴我。
布隆蒂娜很快就開始關(guān)心起我來，她爬上我的肩膀，在我的脖子里亂翻，用她的細胡須在我耳朵里撓癢癢，這些小動作讓我高興極了，我和她之間馬上有了親密感。
可就在我和布隆蒂娜親熱起來的時候，我的蟒蛇差點都快餓死了，于是我又為它買來了一只豚鼠，因為豚鼠是從印度來的嘛，數(shù)目眾多。沒想到這個小東西也不費吹灰之力地一下子就跟我十分友好起來。對于這些小動物們來說，獨自待在巴黎偌大的一間公寓里該是件多么不可思議的事情啊，她們是多么需要有人愛�。∥铱刹幌胱裾兆匀环▌t把她們都扔進饑腸轆轆的蟒蛇的嘴里。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大親熱”每周至少喂食一次，它只能指望我了。我收養(yǎng)它已經(jīng)有二十多天了，它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了對我的依賴。它纏繞在我的腰間和肩膀，它在我面前搖擺著它那漂亮的肚子，它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我，就像在看著一個從未見過的人。我的良心備受煎熬，于是打算跑到望福街教區(qū)的約瑟夫神甫那里去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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