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1336年事件及其對武當派的影響（1336—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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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的主攻方向轉變源于1336年的一次偶然沖突。這次沖突是因為一把著名的兵器“龍之刀（DragonSaber）”而起，這把刀堪稱中國人的“朗吉努斯之槍（LanceofLonginus）”(【譯者按】這是西方傳說中刺過耶穌身體的長槍，因為沾有耶穌的寶血就擁有了征服世界的魔力，據說君士坦丁大帝、神圣羅馬皇帝、希特勒等人先后擁有該槍。參見Crowley,CorneliusJoseph.TheLegendOfTheWanderingsOfTheSpearOfLonginus.HeartlandBook,1972。)，兵器中據說有著能夠主宰世界的秘密。在傳說中，這把刀是用天上的隕石所鑄造，“西方的狂人”楊過就是用這把刀砍下了蒙哥汗的頭顱。天上的魔石和皇帝鮮血的結合賦予了這把刀特殊的神力，這就是這把刀被命名為“屠龍”的由來。后來楊過將寶刀送給了郭靖，寶刀的魔力令襄陽城固若金湯，直到忽必烈派了一個神偷將其偷走。寶刀在落到忽必烈手中后令他成了世界征服者，但在元朝的幾次宮廷政變中又流落了出去。(傅海波：《從部落領袖到世界皇帝和神：元代的正統(tǒng)觀念》（FromTribalChieftaintoUniversalEmperorandGod:The.LegitimationoftheYuanDynasty），慕尼黑，拜仁科學院出版社，1978，521頁。)另一種說法是，據說郭靖和黃蓉曾將宋朝名將岳飛的一部軍事著作在鑄造刀時放進了刀的內部，誰能夠取出其中的著作，就能夠利用其中的奧秘完成趕走蒙古人、恢復漢族政權的政治偉業(yè)。
從歷史學家的角度看，這些荒誕不經的傳說本身的真實性相當可疑，只是曲折地反映出當時漢人高漲的民族主義情緒。其中背離事實之處很多，譬如，蒙哥汗是被飛石所殺，和龍之刀毫無關系，又如，鑄刀的過程需要數千度的高溫，任何紙張布帛都不可能在這種條件下保存完整。事實上，這可能只是一把用某種特殊合金鑄造的鋒利武器（史載它非常沉重，無疑摻雜了一定的重金屬的成分），因而為當時的武術家們所覬覦。但在爭奪寶刀的過程中，越來越多的傳說被附會上去，令許多著名的武術家和武術流派加入爭奪戰(zhàn)。而這一點又反過來令更多人相信寶刀中一定有秘密，否則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人想要得到它呢？
不論我們對龍之刀中的秘密看法如何，一個不可忽視的事實是，在爭奪這把寶刀的過程中，這把刀本身已經變成了一個象征符碼，象征著“武術森林中最尊貴者”的身份，這和上兩個世紀的《九陰真經》相類似。當然，并非所有人獲得寶刀都能獲得至尊的地位，相反，他也可能因為寶刀而被殺死。但這一對寶刀的爭奪過程事實上可以視為對武術界和江湖世界支配權之爭奪的具體化形式。本書認為，龍之刀問題只有放在這一思路下才可能獲得恰當的理解。
1336年的春天，張三豐的第三個門徒俞岱巖在東海沿岸執(zhí)行任務，這是武當派當時尚未充分滲透的地區(qū)。除了海沙派和巨鯨幫這樣的地方勢力外，此時少林、剛剛改組的明教天鷹宗以及隸屬于元廷的金剛門也都在激烈爭奪著這一地帶的控制權。而正如上文所說的，這一控制權的重要象征就是龍之刀的歸屬。俞岱巖偶然地卷入了對龍之刀的爭奪之戰(zhàn)，為此他首先與金剛門，隨后和天鷹宗發(fā)生了沖突。在沖突中，俞岱巖一度得到了這把寶刀，并想把它運回武當山交給師尊。這一點或許暗示出，武當并非表面上所表明的那樣對龍之刀毫無覬覦。(《天之劍與龍之刀》，第三章。)但是不久，殷天正的兒子和女兒就偷襲了俞岱巖，將其擊傷并奪回了寶刀。但他們并不想觸犯那位武當山上的宙斯，于是將俞岱巖送到一家運輸保安公司─龍門公司─那里，委托他們將病人送回武當。
這個舉動無疑是刻意安排的。龍門公司的經理都大錦（1290—1336）擁有特殊的身份，他是一名正式的少林俗家門徒，曾于1302—1311年間在少林寺學習武術，他的導師圓心是空智的弟子。他離開少林寺后，在臨安從事運輸保安業(yè)的工作并成為一個成功的商人，少林本身可能是龍門公司背后的最大股東。天鷹宗不惜出重金聘請少林人士出面護送俞岱巖，一方面是少林的名聲有利于保護病人的安全，另一方面或許也是考慮到萬一發(fā)生意外，可以將責任推卸給少林方面。
都大錦雖然遠離少林派的權力核心，但卻很清楚少林與武當之間的積怨，因而并不愿意承擔這一任務，但對方提供的優(yōu)厚酬勞卻令他難以拒絕。雖然他按約定將俞岱巖送到了武當山上，但卻想敷衍了事，在沒有弄清楚來人身份的情況下就貿然將俞岱巖交給幾個號稱是他的同學的人物，結果導致了俞岱巖落入金剛門之手，因為被拷問寶刀的下落而被嚴厲拷打到癱瘓的地步。
令問題進一步復雜化的，是殷天正的女兒殷素素為了保護俞岱巖也加入戰(zhàn)團，結果被金剛門的武士們打傷后逃走。而因為金剛門在歷史上是少林的分支，令殷素素誤認為對方是少林弟子。從殷素素的角度看，她有理由相信，這是少林的一個絕大陰謀：都大錦不知通過何種手段，獲知了俞岱巖的身份，并通知了少林本寺。少林或者為了得到俞岱巖所知道的機密，或者為了鏟除武當的一員干將，與都大錦串通起來進行了一場表演，將俞岱巖擄走。這個致命的誤會導致了日后的一系列重大事件，甚至改變了自此以后的整個中國歷史。
與此同時，張三豐和他的其他弟子們也從一枚被捏扁的中國金幣上發(fā)現了兇手的少林派背景。在張三豐看來，此事證實了他多年以來的擔心：少林派開始向武當挑戰(zhàn)了。這一時期，武當雖然在武術水準上已經趕上并超過少林，但綜合實力還遠不如對方。張三豐當然并不希望雙方有任何正面沖突，為此，他派宋遠橋、張松溪和殷梨亭趕赴少林與空聞會面，一方面爭取和平的希望，另一方面將事情公開化，也讓少林不得不有所顧忌。同時，俞蓮舟、張翠山和莫聲谷三人赴江南以“保護都大錦家人”的名義─顯然是為了向少林方面表示善意─調查俞岱巖受傷的真相。(《天之劍與龍之刀》，第四章。)
另外，我們得知，返回臨安途中的都大錦也感到了事態(tài)的嚴重─少林派的人重傷了武當弟子，這可能引起兩派之間的火拼─因而以飛鴿傳書向師父圓心報告，并請求本寺的保護。圓心立刻向空聞方丈匯報，空聞隨即派了幾名干練的弟子和師弟前往臨安，以監(jiān)控事態(tài)的發(fā)展。稍早一些時候，殷素素也負傷回到臨安，并向父親殷天正報告事態(tài)的進展。因此在1336年4月底，這三方面的勢力在臨安會合了。
在龍門鏢局事件中，天鷹教的視角一直是一個被忽略的方面，但可能這才是決定性的因素。與傳統(tǒng)的解釋不同，殷素素的行動并非只是她的個人決定，她的父親在其中可能起了重大的作用。讓我們對此略加詮釋。
從殷天正的視角來看，從都大錦護送俞岱巖返回武當，到少林對俞岱巖的劫持，乃至最近少林武術僧侶的紛紛南下，構成了一根清晰的因果鏈條：少林已經知道屠龍刀落入了自己手中，并已經準備好了對付自己。這對于剛剛從明教母體中脫離的天鷹教來說，是一個空前嚴峻的危機。為此，天鷹教的決策者們開始考慮這樣的應對策略：設法利用此事挑起本來已經關系緊張的少林和武當之間的正面沖突，這樣不但可以緩解目前的困境，甚至大大有利于自己的擴張。因此，很可能是在殷天正的親自主持下，1336年中國歷四月三十日，令整個江湖世界震驚的龍門公司大屠殺發(fā)生了。
當前往臨安的俞蓮舟和莫聲谷進入江西境內時，已經被當地的天鷹教情報組織所發(fā)現。殷天正授意他們制造事端，讓二人滯留在江西。而稍后出發(fā)的張翠山也在天鷹教的密切監(jiān)控下抵達臨安。無疑，將張翠山和他的同事們分割開來有利于天鷹教下一步的行動。當張翠山在四月三十日傍晚到達臨安時，殷素素在父親的授意下換上和張翠山同樣的衣服，并利用了張翠山初到臨安的時間差搶在他之前半小時趕到龍門鏢局。在殷天正的暗中主持下，殷素素將都大錦和他的家人、部下、仆人共七十一人全部殺害，并殺死了三個少林僧侶，但卻有意放走了另外幾個少林僧侶，讓他們去和稍后趕到的張翠山碰面。結果自然是悲劇性的，不幸的張翠山被一致指認為是兇手。
有理由認為，假扮張翠山進行屠殺只是天鷹教計劃的第一步。張翠山完全可以為自己辯護，而輿論界也很難相信張三豐的門徒會做出這樣可怕的血腥之舉。如果真相被調查出來，結果將是天鷹教的滅頂之災。一勞永逸解決問題的方法，當然是令張翠山永遠消失。于是殷素素首先以和張翠山一模一樣的裝束引起他的注意，并約他第二天見面。在這次短暫的會面中，張翠山明顯為她的美貌所傾倒，這使得天鷹教的決策者們開始傾向于采用第二方案：利用殷素素拉張翠山下水，這甚至比讓他消失對天鷹教更為有利。
當殷素素與張翠山在一艘船上會面時，她成功地利用繪畫和書法引起了張翠山的興趣。而實施對張翠山挑逗的關鍵步驟在于苦肉計。殷素素有意保留了在她手臂上的兩枚染毒鐵片（這一點本身是值得懷疑的，如果這是金剛門所造成的傷患，為什么殷素素回到臨安后不先去尋找她的父親尋求救治呢？），并裸露出手臂引起張翠山的憐愛之情。在此必須指出，在古代中國，婦女裸露手臂幾乎是和裸體一樣的禁忌，因此也構成強烈的性挑逗。(參見劉達臨《中國古代性文化》（銀川：寧夏人民出版社，1993），596頁。)她向張翠山承認了自己殺人的事實，卻推諉說是為了尋找療治傷處的藥物而被迫進行的。當張翠山因此責備她時，她便做出傷害自己的動作。以這樣簡單的方式，她獲取了張翠山的同情。此時，天鷹教已經知道了這位武當的知名武術家不過是一個意志軟弱而又血氣方剛的普通青年，殷素素的計劃大獲成功。
對于殷天正來說不利的是，殷素素和張翠山并未像他預期的那樣在品嘗禁果后成為夫婦，從而成為他和武當之間建立密切聯系的紐帶，而是意外失蹤了。天鷹教籠絡武當派的計劃不幸落空。在武當派的其余人馬趕到臨安后，不可避免地與少林就龍門公司事件發(fā)生了嚴重的摩擦。但是僅此而已，既然當事人張翠山已經失蹤，人們就無法得知真相。而武當也認為俞岱巖的殘廢和少林有關，這起事件結果變成了雙方無止無休的口水戰(zhàn)。
在少林方面，很難說他們究竟有幾分真正相信龍門公司屠殺案的兇手是張翠山，但是空聞方丈發(fā)現，這是一個向武當施壓的絕佳契機。雖然沒有確鑿證據向武當進行直接的武力報復，少林卻盡了一切可能迫使武當低頭。除了親自站出來指控張翠山外，少林還發(fā)動了聽命于它的幾家大運輸保安公司，以行業(yè)聯合協會的名義要武當給出交代，并在江湖世界中大肆宣揚“武當派屠殺了龍門公司，如果我們不反抗，下一個就是你”的夸張論調，令本已初見端倪的“武當威脅論”更加沸沸揚揚。雖然武當方面也盡可能地利用俞岱巖的被害事件反擊少林，但是因為指控無法落實到具體的個人而顯得蒼白無力，在強大的輿論壓力面前不得不一步步退縮。
誠如當時的一位江湖觀察家所說：“他們[指少林]并不關心在龍門公司發(fā)生了什么，事實上，他們中的很多人甚至不知道龍門公司在哪里……他們只是反復告訴你，張三豐是一個獨裁者，武當七俠都是他的劊子手，武當在臨安屠殺了很多人，激起無知者的義憤去抵制武當，而真相被隱蔽了。譬如，有誰能夠知道恰恰是少林庇護了屠殺謝遜滿門的兇手成昆呢？有誰知道龍門公司掛著少林的旗號在臨安的橫行不法呢？他們壟斷了話語權，并過濾了一切信息，只告訴你他們想讓你知道的，這就是他們的公道和慈悲！這一切又是為了什么呢？在我看來，這不過是武當近年來的迅速崛起引起了他們的恐懼和敵視而已。”(司徒千鐘：《醉言錄》，續(xù)修《四庫全書》刊本。)
在這種被煽動起來的敵意下，武當昔日對江湖世界的一切援助，都被解釋為為了控制武術界的狡猾手腕，武當的付出不但沒有得到感激，反而更加激起了憎恨。少林、昆侖、華山、崆峒及丐幫等主流勢力一度結成了非正式的反武當同盟，聯合起來對武當進行施壓。但瀕于孤立無援的武當卻找到了一個堅定的盟友─峨嵋派。
在13世紀末，峨嵋曾經是和少林并立的一流門派，由于其開創(chuàng)者郭襄作為郭靖女兒的特殊身份，在她身上寄托了驅除野蠻人、恢復中國故土的崇高理想。(參見本書第三章。)但當郭襄死后，昔日的革命精神已經難以再維持下去，峨嵋的理想主義色彩隨即淡漠，并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衰落。在風陵和滅絕兩代領導人在位期間，峨嵋逐漸轉型為一個普通的武術門派。越來越多的人離開了峨嵋，更多的人在此之前已經死去。在滅絕于1325年繼承掌門之位后，峨嵋的成員幾乎只剩下她和師姐孤鴻子兩人。據說，孤鴻子愛上了明教光明左使者楊逍，并以“比武”為名義，將郭襄留下來的寶劍“天之劍”帶走，去送給楊逍，卻為楊逍所拒絕。孤鴻子因無顏再回峨嵋而自殺。(《天之劍與龍之刀》，第二十七章。)
盡管滅絕從20年代開始就廣收弟子，但到了40年代初，處于復興中的峨嵋仍然只是一個由不到三十人組成的小門派，其中真正戰(zhàn)斗力突出的武術家只有滅絕一人，在六大派中最為弱小。為了站穩(wěn)腳跟，滅絕急需找到一個盟友。由于張三豐和郭襄在南宋時期的歷史淵源，武當在創(chuàng)派時還得到過峨嵋的幫助，幾十年后的峨嵋和武當很自然地再次走到了一起。滅絕看透了這場反武當風潮虛張聲勢的本質：只要張三豐還活著，就沒有人敢真的向武當動手。而只要再過幾年，蓬勃發(fā)展中的武當就會強大到無人可以撼動的程度。她決心將賭注押在武當一邊。1340年，滅絕內定的繼承人紀曉芙和武當七俠之中的殷梨亭訂婚。這是一樁赤裸裸的政治婚姻，它向江湖世界表明了峨嵋支持武當的立場。反武當同盟的叫囂不得不收斂了一些。
這次對武當的冷戰(zhàn)持續(xù)了十年之久，到了1347年，少林終于等到了徹底摧毀武當的機會：失蹤的張翠山和殷素素傳奇般地從海外歸來─并且?guī)Щ貋硪粋�兒子。更離奇的是，張翠山在這十年中一直和“獅子王”謝遜在一起，卻始終不透露謝遜的下落，而此時謝遜作為連環(huán)謀殺案真兇的身份已經被揭露。很自然地，種種謠言開始流傳開來：據說張翠山已經秘密加入明教并成為其護教法王，據說張翠山一直在日本的天鷹教分部和倭寇勾結準備大舉進攻中原，據說那個孩子其實是謝遜的親生兒子……龍門鏢局的屠殺、謝遜的連環(huán)謀殺，以及屠龍刀的下落，一切罪名和危險都落到張翠山和武當的頭上。
張翠山夫婦在俞蓮舟的護送下返回武當，途中多次遭到各江湖勢力的襲擊。巫山幫、三江幫、五鳳刀的暴徒不斷生事，甚至一向和武當關系親善的峨嵋派也一反常態(tài)，派人中途截擊，讓武當丟盡了臉面。(《天之劍與龍之刀》，第九章。)武當本來希望能在預定夏天召開的黃鶴樓會議中澄清誤會，重塑自己的形象，但是少林不會給它這個機會。
看到自己挑唆的幾個幫派的騷擾沒有起到明顯效果，嵩山方面最終決定親自動手。在四月初八張三豐一百歲生日那天，以祝賀生日為名，空聞、空智、空性三巨頭帶領九個最精銳的武僧作為第一梯隊，來到武當山上，而山下還聚集著數百名武僧分成三隊待命。另外，昆侖、崆峒及數十個其他幫派的精英武術家們也在其領導人的帶領下一起來到武當，對武當派形成了壓倒性的數量優(yōu)勢。意味深長的是，一向聲援武當的峨嵋奇怪地只派來了幾個次要人物，事實上是在少林的強大壓力下，間接表明了不再支持武當的立場。武當派難以得到任何外援，這個在世界上存在了三十年的興旺門派似乎注定要在這一天覆滅。
為確保摧毀武當計劃的成功實施，少林制定了詳細的戰(zhàn)術。一旦談判破裂，就由空聞、空智、空性三人圍攻最為棘手的張三豐，而改名為圓真的成昆則率領其余八名少林精銳武僧聚殲張三豐的弟子們�？紤]到成昆這張秘密王牌，少林認為自己勝券在握。武當后來聲稱，自己擁有被稱為“天神的七等分”的超人戰(zhàn)術，足以反制少林的挑戰(zhàn)。事實上，這一點也被成昆料到，他指使包克圖綁架了張翠山的兒子張無忌躲在一邊。如果少林戰(zhàn)事不利，就拋出這張底牌以擾亂對方的情緒。另外，據一份數十年后泄露的文件，空聞方丈和昆侖派領導人“鋼琴先生（Mr.Piano）”何太沖已經有秘密協定：昆侖會在適當的時候出手，給予武當致命的打擊。武當事實上毫無勝算。
退一步說，即使武當能夠在戰(zhàn)斗中獲勝，面對的也是毫無希望的局面。死傷只能導致更大的仇恨，他們將在江湖世界被徹底孤立。沒有幫會會接納他們培養(yǎng)的學生，沒有武館會請他們的成員做教練，沒有運輸保安公司會托庇在他們名下，沒有豪門大族的子弟會加入他們的學派，以成為武當的畢業(yè)生而自豪。而這一切首先和最終意味著沒有經濟收入。(參見拙作《劍橋簡明金庸武俠史》中對武術界經濟收入問題的論述。)因此張三豐的徒子徒孫們只能去打家劫舍，或者和天鷹教這樣的恐怖勢力聯合，成為主流世界所鄙視的邪惡軸心的一部分。無論哪一種，前景都十分暗淡。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張翠山的自殺拯救了武當。當他發(fā)現自己的妻子曾經傷害過俞岱巖時，因為極度羞愧而自殺。而殷素素也跟隨著丈夫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張三豐默許了這一切，他的確做出過救援的動作，然而或許有意放慢了速度，眼睜睜地看著幾英尺外的愛徒割斷了自己的喉嚨。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僅僅是下一秒鐘，他就以不可思議的高速穿過大廳，用一個手勢就制伏了在門外窺伺的包克圖。這一點常常被人所詬病。
無論從哪個方面看，張翠山夫婦的死對武當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他們以無可置疑的方式表達了懺悔，并保全了自己的名聲，也讓對武當道德水準的誹謗不攻自破。武當在世界面前表明自己是一個負責任的大派，少林和其他門派沒有任何理由再進行挑釁，只得失望地離去。張三豐丟卒保車的危機公關令武當安然渡過了這次可能是這一門派歷史上最嚴重的公關危機。
Chapter XI □□
Chang Wuchi's Early Activities○○
(1347—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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