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對手突然約我共進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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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加緊熟悉情況的時候，一天，中代處值班室接到聯(lián)合聯(lián)絡小組英方代表包雅倫先生的電話，說想約我吃午飯。這位牛津大學法律專業(yè)的高才生曾是英國外交部香港司司長，我們前幾年在新機場建設談判桌的兩邊打過交道，他當年是英國政府工作小組的“二把手”，現(xiàn)在擔任了常駐香港的聯(lián)合聯(lián)絡小組英代處“二把手”。后來才知道，老包——中代處的同事們私下里常這么稱呼他，他的夫人是香港同胞，當年在英國留學時結下姻緣，現(xiàn)已兒女成群，嬌妻幼兒們都喜歡住在香港，老包只得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了。估計他被派來香港，多少也有“組
織上照顧”的意思。
我把包雅倫的邀請視為一個好兆頭，經請示后答復赴約。包雅倫訂的餐廳是港島中環(huán)一棟顯赫大廈的地下室，這讓剛從90年代初的北京來香港的我費點思索，basement——地下室里也能開餐館請吃飯？車隊的司機也不熟悉餐廳位置，特意提早一天探了趟路，并計算了路程時間，看好了下客上客點，表現(xiàn)出外交部同事優(yōu)良的工作操守。
當我提前5分鐘來到敞亮、雅致的會面地點后，我立刻改變了對basement的看法，這的確是個像模像樣的西餐廳，顧客幾乎清一色是老外，那位相貌清秀、疏發(fā)謝頂、戴眼鏡的中年英國朋友正端坐在一張空桌旁，他就是我未來4年的主要對手和合作者包雅倫。
我忙上前同他打招呼，入座后，便小心地照例從倫敦、北京的天氣開始暢敘闊別。包雅倫思維敏捷，態(tài)度穩(wěn)重，掌握漢語，言談時常常帶著點禮貌的笑容，而笑容的背后有時隱藏著
執(zhí)拗的韌勁，這一印象一直讓我保留至今。
“天氣”論過之后，我們逐漸進入坦率的交談，一致認為盡管香港的“天氣”多變，中英兩國政府應該通過中英聯(lián)合聯(lián)絡小組機制加強磋商，盡快把跨越九七的一眾問題處理好，這對于保持香港回歸前后的繁榮穩(wěn)定非常重要，不僅關系到600多萬香港市民的福祉，也關系到中英兩國的利益。我強調中英聯(lián)合聲明附件一對英方九七后在香港的利益是作出了照顧的，例如銀行發(fā)鈔、航空、電力、電信、地產建筑、日用百貨，都繼續(xù)由英資大企業(yè)在香港領著頭。
面包、濃湯、主菜——一大塊五成熟的牛排相繼擺上了臺，話題也逐漸深入。包雅倫建議喝點酒助興，我謝絕了他的好意，建議以90年代北京還少有的法國天然含氣礦泉水Perrier代酒。
我本來就很少喝酒，到香港后基本戒了酒，我謹記20世紀50年代周恩來總理傳下的“外交官三分酒量”的戒律。到了上甜品的時候，好像一部大型交響樂的序曲演奏完，待“幕間休息”后主題樂章的陸續(xù)上演。我和他緊緊握手作別，對于即將到來的“對陣”有一種心照不宣的期待。
從地下室走上地面，回到車水馬龍、高樓擠迫的喧鬧中環(huán)黃金地段，看見正午陽光下人行道上各種膚色的人流，他們都各懷理想，行色匆匆，我油然生出一個信念，在當今這個多元化的世界，雖然各國立場不同，觀點各異，爭議性的問題多得如滿天星斗，但在諸多的解決方案中，一旦基于互相尊重主權、合作互信，就可能帶出雙方都能接受、甚至都滿意的成果，為人類福祉添磚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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