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五 月(漢 堡)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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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娜身高有1.90米,是她們手球隊投球最多的。不知什么時候,她從庫克斯港搬走了,那時克里斯蒂娜已經(jīng)和貝恩特結(jié)婚了,但我不知道她搬到什么地方去了,那段時間我也沒常去克里斯蒂娜家,唉……”
他們?nèi)瞬恢氲啬憧纯次遥铱纯茨�,伊�?nèi)絲突然站了起來。
“我打電話給我媽,她的記性特好,或許她知道她們姓什么。”
同一時間,就隔幾條街,克里斯蒂娜坐在一家婦女雜志《女性》的編輯部里。那位自信的金發(fā)秘書小姐把她帶入了一間小小的等候室里,端來了一杯濃咖啡,并放了一個煙灰缸在旁邊,請她稍等片刻。玻璃桌上放著不同的期刊,克里斯蒂娜拿在手里翻看起來。
這是一本典型的女性雜志,理所當(dāng)然地有時裝照片、化妝小竅門、怎么才能找到白馬王子、星象運程、菜譜、同樣主題的每月一書,還有專欄“瑪麗昂之我見”。克里斯蒂娜讀了兩篇專欄,她覺得文筆很幽默。這時等候室的門被推開了,一位紅發(fā)、滿臉雀斑的女人走了進來,她大約四十五歲左右,向克里斯蒂娜伸出右手。
“施密特女士嗎?我是埃倫•瓦格納,非常高興認(rèn)識您,到我的辦公室去吧!”
說話時,她臉上的兩個酒窩也隨著上下跳動,克里斯蒂娜覺得她特別可愛。
她的辦公室和她太般配了:房間很大,光線充足,一張玻璃板面的書桌,辦公室的一角放了幾把會客用的座椅,兩捧巨大的花束,書、文件堆得高高的,墻上掛著相片和兒童畫。
她們在兩張面對面的藤椅上坐了下來,中間的桌上放著干凈的茶杯,旁邊是剛出版的期刊《崇尚》。
埃倫•瓦格納馬上就捕捉到克里斯蒂娜的目光:“對,這就是我們見面的原因,我就叫你克里斯蒂娜,行嗎?”沒等克里斯蒂娜回答,她接著說,“是這樣,克里斯蒂娜,‘瑪麗昂之我見’這專欄我們辦了有四年了,您可能也了解,我們的雜志每兩周一期,現(xiàn)在卻出了這事:一家出版社約瑪麗昂•科恩寫部小說,對瑪麗昂來說當(dāng)然是好事,可就害了我了,我想保留這專欄,可瑪麗昂卻說,她沒辦法同時寫小說和專欄。現(xiàn)在您猜猜看,那是哪家出版社呢?”同樣,沒等克里斯蒂娜答話,她又接著說,“對了,就是您工作的那家出版社。”
她帶著勝利者的微笑看著克里斯蒂娜,克里斯蒂娜也微笑地看著她,等著聽下文。果然,她接著說:
“前不久,我和幾個朋友在文學(xué)之家參加一個活動,在衣帽間突然遇到了馬蒂亞斯,就是你們出版社社長。‘馬蒂亞斯,’我對他說,‘你把我的科恩女士給挖走了,現(xiàn)在你得替她來給我寫專欄了。’過去,我們一起念大學(xué)時,他曾替大學(xué)的一家刊物寫過專欄的,現(xiàn)在他覺得可丟臉了,那些專欄實在不敢恭維。”
克里斯蒂娜忍住沒笑出聲來。她預(yù)感到什么,也滿懷希望。
“唉,長話短說,馬蒂亞斯把最近三期的《崇尚》雜志寄給了我,讓我先讀讀您的專欄,其中‘琳達•利貝’那篇我最喜歡。您是否有興趣,每兩星期也為我們雜志寫一篇專欄?”
克里斯蒂娜想了想,她考慮到露特,得先和她商量商量,埃倫似乎猜到了她的心事,“對了,我還忘記說了,今天一早我給露特•約翰尼斯打過電話,我們也認(rèn)識好久了,她對我說要我直接問您可不可以寫,至于她是一點都不反對的。”
克里斯蒂娜腦子里不斷重復(fù)著一首兒歌韻律的句子:我進入《女性》雜志了,我進入《女性》雜志了,我進入《女性》雜志了。
“克里斯蒂娜,您說呢?”
克里斯蒂娜抖掉腦中的韻律,盡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當(dāng)然,我是說,我覺得很榮幸,我希望,我……”
她這都是在說些什么呀?
“嗯,我很愿意,只是我不知道……”她總算打住了話頭,沒讓自己再說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寫得了。她輕輕地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嗯,當(dāng)然,我愿意。”
埃倫笑了:“我是不是叫您大吃一驚了?您可不可以把您的專欄集拿給我看看?星期三可以嗎?我還想看看您其他的文章。”
“專欄集”?聽到這字眼,克里斯蒂娜內(nèi)心不禁一緊,不過她隨即便想到了伊內(nèi)絲,讓她安心了許多。第一次看到伊內(nèi)絲收藏她專欄的文件夾時,盡管她很受感動,卻還是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現(xiàn)在她內(nèi)心不禁對妹妹的收藏癖滿懷感激,她是那么地井井有條,算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了。
“那專欄集沒問題,我明天就可以送過來。”
她們又談了談關(guān)于合同、稿費等等的手續(xù)問題,之后克里斯蒂娜便離開了編輯部,她有種名人的感覺,而且特別特別重要。
露特坐在辦公桌前打電話,看見佳碧走進來,她一邊指著房間里的第二張椅子讓她坐,一邊將食指放在嘴前叫她別出聲。
“這可太好了,克里斯蒂娜,”她對佳碧擠了擠眼睛,“這對你可是一個絕好的機會……當(dāng)然你能寫好的,想想看,每兩周一篇專欄,而且是全國發(fā)行……嘿,你每星期抽一個晚上就搞定了。她有沒有讀‘琳達•利貝’那篇?……她讀了,而且覺得很好,當(dāng)然啦!那你現(xiàn)在就多寫幾篇關(guān)于女友的專欄吧。”
她用心照不宣的目光看著佳碧,佳碧朝她翻了個白眼,把手放在脖子上,做了個“你再說,我就殺了你”的手勢,露特臉上馬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你覺得太單調(diào)?嗯,我也不知道,好吧,就這樣,克里斯蒂娜,我得掛電話了,還要去開會,希望你今天下午過得愉快,再見!”
“我的老天!露特,你也太明目張膽了,多寫幾篇關(guān)于女友的專欄,棒極了,你干脆就直接問她姓名好了,真是的!”她滿眼責(zé)備地看著露特,“我已經(jīng)聽說了《女性》雜志那事,馬蒂亞斯在食堂告訴我的,太好了。”
“我也覺得很好。”露特把一大堆紙放進包里,“那你呢?”她看著佳碧,“你有沒有什么收獲?”
佳碧搖搖頭:“什么也沒找到,在網(wǎng)上也沒查到什么,沒有一個叫琳達•利貝的,也沒有什么利貝肉鋪。露易絲今天要去伊內(nèi)絲家,或許她能得到一些線索。”
“希望如此,到十一月份,我們可沒多少時間了。嗯,我現(xiàn)在得走了,再見!”
她從佳碧身邊走過,很快溜走了。佳碧惱火地看著她的背影,心里想著:“希望我們這位大小姐也開始自己找找線索,不要老是催著我們?nèi)フ摇?rdquo;
伊內(nèi)絲撥通了她父母的電話,一邊聽著話筒里的長音,一邊看著露易絲和格奧爾格。
“我是施密特。”
伊內(nèi)絲打開電話的揚聲器,這樣大家都能聽見。
“喂,媽媽,是我,你的記性總是那么好,你還記不記得,弗勞凱姓什么?”
“哪個弗勞凱呀?”
格奧爾格不禁呻吟了一下,模仿著似乎要昏厥的樣子:“唉,這下可有好戲了!”
“伊內(nèi)絲,是不是我兒子也在?要是他在,告訴他,他有一件襯衫忘在敘爾特島了,那上面有一塊污漬我洗不掉。”
格奧爾格抬頭看著天花板,朝電話那方向大聲地說道:“那上面根本就沒有污漬。”
“是這樣啊,那肯定是我把顏色染上去了,貴不貴?”
伊內(nèi)絲示意叫格奧爾格不要再說了。“媽媽,你聽我說,我們現(xiàn)在正在找克里斯蒂娜過去的女朋友,其中不是有一個叫弗勞凱的嗎?她長了滿頭卷發(fā),就是大衛(wèi)•卡西迪流行的那個年代,你應(yīng)該記得她的。”
“大衛(wèi)•卡西迪,對,對,他還演過電視系列劇《帕特瑞吉一家人》,他母親在劇中演雪莉•瓊斯,我很喜歡她,她是位金發(fā)女郎。”
格奧爾格還是插話了:“現(xiàn)在這和她不相干,媽媽,我們想問你弗勞凱姓什么,我那件是波士牌的襯衫。”
“真的?你買那么貴的襯衫?不過也有道理,它們穿在身上伏貼些。你嚷嚷什么呀?等等,弗勞凱,我覺得她媽怪怪的,現(xiàn)在我一下子也想不起來了,他們姓什么呢?埃德曼還是埃特曼?不對,那是瑪麗,她姓埃德曼。”
露易絲睜大了眼睛:“哪個瑪麗?”
“誰還在你那兒呢?”
“露易絲,你好,施密特太太!”
“露易絲,你好嗎?瑪麗是克里斯蒂娜的一個朋友,她們一起去上過跳舞課的。她是個甜甜的女孩子,她的全名是安娜瑪麗,可大家都叫她瑪麗。她父母總到敘爾特島來度假,有時候我們還見見面,但那女孩子我們再也沒見過了。你們干嗎要問這些事?克里斯蒂娜是不見了還是被人拐走了?”她輕輕地笑了一下,“我不信她會去弗勞凱那兒,你們信��?”
伊內(nèi)絲的口吻聽起來有些怪罪媽媽:“媽,你正經(jīng)點,我們在找克里斯蒂娜過去的朋友,讓她過生日有一個意外的驚喜。”
“可我們一般都是等到過七十歲的生日時才這樣慶祝的。”
“媽媽!”格奧爾格不耐煩地大聲說,“你再好好想想你女兒年輕時的朋友,好不好?看看過去的舊照片,你肯定還會想起什么的。”
“好了,格奧爾格,你的聲音聽起來好緊張,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格奧爾格呻吟著,低下頭,把前額擱在桌子上。
夏洛特可能聽見了格奧爾格呻吟的聲音,現(xiàn)在她的聲音變得挺嚴(yán)肅的:“我會記起來的,我要再好好地想一下,只是今天晚上不行了,七點我們要去打九柱戲球,明天我再打電話給你們。好吧,就這樣,再見!”
伊內(nèi)絲掛斷電話,她揚了揚眉毛看著他們倆說道:“我們的媽媽就是這樣。”
露易絲微笑著說:“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一位瑪麗•埃德曼,可我們忘了問她父母的地址,可能你父母也知道他們的地址。另外我們還忘了問她琳達•利貝,不過佳碧也打算去網(wǎng)上查查看。不管怎么樣,我們得找到她,我現(xiàn)在越來越覺得這主意還真不錯。怎么啦,格奧爾格?你的眼神怪怪的。”
格奧爾格苦笑道:“我最好的襯衫報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