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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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的街道四通八達,自漢時就是重鎮(zhèn)名都,市井異常繁華。從永安門出來,便是北市,北市共分十里,分別名為:通商、達貨、調(diào)音、樂律、延沽、治觴、孝慈、奉終、阜財、金肆。其中“延沽”與“孝慈”二里,多富戶居住,其中千金比屋,層樓對出,更是富貴氣象。
月上枝頭,孝慈里深街之中,有一處北街的小巷里分外安靜,藏在深巷中有一處不起眼的府邸,重門啟扇,推開進去卻別有洞天。
“你回來了。”一個面目清雋的中年人背著手站在院中,語聲卻很是嚴厲。
劉聰沒想到這么晚瑯琊王還在院子里賞月,忙躬身行禮。
“宮里的宴席早就散了,這么晚你去了哪里?”瑯琊王是悄自入京,雖然足不出戶,卻對宮里的事了如指掌。
“臣奉命在宮內(nèi)打聽動靜,不敢懈怠。”劉聰對這位比自己大了十歲的王爺慣有幾分敬畏之意的,當即把晚上宮中開宴的情形一一向瑯琊王報知,卻不知為何獨獨略去了自己與阿琇相認的一節(jié)。
瑯琊王滿意地點點頭,也覺得自己適才太嚴厲了些,又放緩了口氣溫和道:“你今晚做得很好。過幾日我就回下邳去了,我走前會替你在宮中謀一個職位,你多加留意賈氏的動向。此事關(guān)系重大,你一個人在京中難免要吃些苦頭,莫要泄氣。”
劉聰應(yīng)聲稱是。月光下,他的身影雖然堅毅筆直,但卻有幾分蕭索。
瑯琊王瞧著他長大,深知他的心事:“這些年來,你父親一直讓你在京中做質(zhì)子,不給你襲爵位繼家業(yè),你是不是有點怨恨他?”
沒想到他問得如此直接,劉聰唇微動,低頭道:“臣不敢。”
“不敢就是有了。”瑯琊王緩緩伸出手掌說道,“五個手指,總會有短有長,父母心也是一樣,不會一樣公平。”
劉聰?shù)拖骂^去,看不出什么神情。他的三個哥哥,除了二哥早亡,大哥和三哥都跟在父親身旁,掙了不少軍功,大哥還襲了爵位,可自己先是一個人被送到京中做質(zhì)子,又在瑯琊王身邊做長隨,連姓名都要隱瞞。如今他已年過弱冠,卻沒有任何建樹。
“你雖比起你的兩個哥哥更坎坷波折些,但在本王看來,多受幾分挫折并沒有壞處,”瑯琊王一語道破他的心事,“可憐天下父母心,你父的做法,未嘗不是在錘煉磨礪你,你不要怪他。”
瑯琊王見他低頭不語,長嘆了口氣道:“你父讓你跟隨于我,也有你父親為你的打算。”
劉聰茫然地抬起頭,不明他的所指。
瑯琊王緩緩說道:“你曾在故太子身邊多年,是否聽說過白虎符與騶虞幡。”
“臣從未聽過。”
“你沒有聽說過也屬正常,此事是我司馬氏最大的秘密,除了先皇和少數(shù)皇室宗族,并無外人知曉,”瑯琊王長吐了一口氣,慢慢說道:“昔日先皇一統(tǒng)三分天下,成就了千古帝業(yè)。先皇有感于百余年來天下大亂民不聊生,都是因為天下之兵不歸天子所統(tǒng),才造成了諸侯割據(jù)的亂象。于是先皇立下白虎符和騶虞幡二物,立下誓言,白虎符可調(diào)天下之兵,騶虞幡可解天下之兵,此二物只能由天子所持,見之如見天子。”
“可是今上……”劉聰大是訝異,想起晚上壽宴上見到的天子,行動癡傻,看上去智力如同小兒一般。
“今上自幼就有腦疾,本不適居帝位。奈何今上的生母楊太后愛護親兒,一意孤行,迫使先皇立了今上為皇儲,”瑯琊王講起前朝舊事,微微嘆了口氣,“但先帝一直到臨終時,都不放心陛下即位后怎么能夠守住天下,宮中傳言,先皇的白虎符和騶虞幡都沒有交給今上。”
劉聰沉默不語,忽然想起三年前謝昭儀和太子慘死前,被趙王拷打逼問的慘狀,心中已有幾分明了。
瑯琊王瞧見他臉色,心知他已猜到,目中露出了幾分不忍:“按宮中的傳言,先皇臨終時把騶虞幡交給了楊皇后,把白虎符交給了皇孫的生母謝昭儀,讓他們共同輔佐今上,不要讓國朝江山落入他人之手?蓷钐竽锬镌谙然嗜ナ啦痪镁捅⿺懒,而謝昭儀和太子,也都遭了不幸……”
“那騶虞幡和白虎符豈不是都落入了賈氏之手?”
“我本以為也是如此,所以三年前接到太子的密信,星夜帶兵入京勤王。我入宮時晚了一步,太子和昭儀都慘遭不幸,我以為大勢已去,可奇怪的是,賈氏雖然專權(quán),但卻調(diào)不動絲毫兵馬,這三年來司馬諸王都心驚膽戰(zhàn),但賈氏卻毫無動作。”
劉聰面色詫異:“難道皇后沒有拿到白虎符和騶虞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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