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
軒轅遙將“鐵皮包”托在掌心，好奇地看著那點暗紅火苗一路燃燒，快到“鐵皮包”前，吉祥大叫道：“快扔！”
他反應(yīng)的速度不算慢，聲音未落，便提起真氣，用力拋出。而后，他望著那枚黑黝黝的東西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瀟灑的弧線……
零捂住了耳朵，直接蹲在了地上。
他們所站的位置，是早就叫人挖出來的土坑，半人多高，把頭埋進(jìn)去，連人影都瞧不到。
一切，仿佛定格在了瞬間。
那“鐵皮包”飛躍向上，再直沖而下。軒轅遙的注意力，始終集中在上邊，期待著奇跡的出現(xiàn)。
轟！
平地一聲霹靂巨響，天和地雖之晃動，一股巨大的氣浪撲面襲來，耳朵里余音未絕，可憐的毅尊王爺頭腦一片空白，尚未反應(yīng)出發(fā)生了什么事。
“嘿，不夠勁兒，早知道就多加點料了。”零拍拍身上的灰，站起身，她事先堵住了耳朵，又早有心理準(zhǔn)備，所以并不難過。
好熟悉的爆炸聲啊，聽得她眼淚汪汪，熱血沸騰。
失而復(fù)得的幸福感，讓零沒有心情去安慰早就被震撼得呆愣了許久的軒轅遙。
男人不需要溫情，嚇著嚇著也就習(xí)慣了。
“吉祥，那……那……是什么？”軒轅遙也不調(diào)侃地喊她小狐貍精了，臉上驚訝未褪。
“你想要看的‘表演’��！”她答得理直氣壯。
軒轅遙攤開右手，愣愣望著，若剛剛他慢一步丟出，讓那“鐵皮包”在手掌心中爆炸，就算他武功再高，也難逃粉身碎骨的命運。這會兒，他才想到了后怕，冷汗瞬時滲透了衣襟，黏在身上，忽冷忽熱的難受。
“你現(xiàn)在知道我為什么堅持要出京，而且絕不愿在宅子內(nèi)試驗威力了吧？”零心里好舒爽，她分外喜歡看見軒轅遙現(xiàn)在的模樣，一下子就把他慣有的尊貴驕傲拉扯殆盡，讓毅尊王看起來就像個普通人一樣，會驚駭、會心跳加速。
平凡是福呀！偶爾如此，才叫喜樂參半的人生呢。
“吉祥，這東西究竟是什么？威力如此巨大，若是在兩軍對陣之時，把它拋進(jìn)了人堆里……”說到這兒，軒轅遙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眼前被腥紅的血霧遮擋住，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殘肢亂飛的場面。
這哪里是打仗啊，簡直就是一場一面倒的屠殺。
而且，這個東西的制作方法如此簡單，使用的材料也隨處可尋，就連見慣了生死的毅尊王爺不敢再繼續(xù)往下想。他隱隱覺得，他的小狐貍精剛剛幫他打開了一扇大門，通往了他從未想象過的世界。
“也許，我不該做這個出來。”零嘆了口氣說。
火藥的存在，能夠改變整個世界的格局，誰若先將其掌握在手中，必將成為一代霸主。可同樣的，也將有無數(shù)人因其慘死。不管想與不想，沒有人會阻止這樣的命運。就連她這種把槍支彈藥玩到了一定境界的行家，最后還不是死在了自己的杰作手里嗎？
想到這，零忽然沒了捉弄軒轅遙的興趣，扁扁小嘴，索然無味道：“我冷了，也餓了，回去吧。”
言畢，她轉(zhuǎn)身就走，把毅尊王遠(yuǎn)遠(yuǎn)地丟在了身后。軒轅遙望著那一抹火紅的背影，忽然從她強挺的驕傲之中看出了深藏的悲涼。
懷璧其罪，有時候，擁有著別人覬覦的強大能力，未必是福氣。
他顧不得繼續(xù)震撼，快步上前，從背后擁住她，為她驅(qū)散掉不安，“吉祥，你放心，不管怎樣，我都會護(hù)著你到底。除非我死，否則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你，軒轅遙在此對天地起誓，如違此言，天誅地滅，人神共憤。”
“王爺，也許有一天，我會永墮地獄，不得超生呢。”經(jīng)過她手改造后的槍械，殺傷力至少提高三到五倍，重金難求�，F(xiàn)在，她又將威力巨大的武器帶入了冷兵器時代�；蛟S龍光國的歷史，會因此而改寫。而軒轅遙的命運，也將遭遇到一個巨大的轉(zhuǎn)折。
沒有人知道那是好是壞。至少，她并不會存在樂觀的想法。
“小狐貍精，地獄有什么好怕的，若真是如此，有我陪著你，刀山火海，本王都會擋在你前邊，不要怕。”他從不輕易許下誓言，可一旦話說出口，便是至死不悔的承諾�；蛟S吉祥會將之當(dāng)做了甜言蜜語，不放在心上，但只要他記得自己有多么認(rèn)真就好了。
之后，他長長舒了一口氣。
零清晰地聽見，心臟的位置有重物，“咚”的一聲落回原位。
她沒有去追問軒轅遙所說的一切是否真的會實現(xiàn)，她只愿此刻被濃濃的感動淹沒、淪陷。
“我真的餓了，而且很冷很冷。”她又小小聲地重復(fù)一次，不復(fù)剛才的冷漠，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和這個年紀(jì)的女孩子沒啥區(qū)別。
此刻，她不是那個能巧手制出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霸道武器的天才少女，褪掉了冷漠偽裝起的堅強，她只是她，一個夜里不睡在特制的“殼”中，就合不上眼的平凡人。
軒轅遙半蹲下來，拍拍寬厚的背，寵溺道：“來，我背你，你閉上眼，很快咱們就回到宅子里了，到時候有好喝的熱茶暖腹，再叫丫鬟們準(zhǔn)備好熱水，好好泡一下，等晚上……等晚上我們一起用晚膳。小狐貍精，我可是特意叫人準(zhǔn)備了很多好吃的，你現(xiàn)在喊著餓，待會要是還像貓一樣，少少吃幾口就喊飽了，定不饒你。”
零癡癡地悶笑，手背往眼眶上蹭了蹭，把水霧抹干，決定換個話題反擊。“王爺，你剛剛是不是被爆炸聲嚇了一跳啊，我在背后看見你腿都軟了。”
軒轅遙定在原地，略顯尷尬，臉上卻暖意洋洋。“小狐貍精，你明知道‘鐵皮包’的威力如此之大，事先還不提醒，是不是存心想要看我的笑話？”
零繼續(xù)笑，小拳頭輕錘他的肩膀。“明明是你想要驚喜，要提前說了，還有現(xiàn)在的效果么？其實人家……人家也是為你好。”
看她終于笑了，軒轅遙暗暗松了一口氣，也不介意她小小的放肆。“現(xiàn)在真的是又驚又喜了。這玩意，出乎意料之外地強，小狐貍精，不管你是怎么琢磨出來的，可從今天起，不許在任何人面前顯露你的才華。懷璧其罪，我不想讓你陷入任何威脅之中。”
龍光國幾股勢力，相互制約，維持平衡。零所擁有的力量，必會打破目前短暫的安寧，如果那一日終將到來，軒轅遙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將她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再用最強硬的手段保護(hù)起來。膽敢犯者，殺無赦！
零緩緩收斂了笑容，雙臂從紅狐皮披風(fēng)中探出，攬抱住軒轅遙的后頸，再把冷風(fēng)吹得冰涼涼的小臉貼上去，汲取他炙燙的體溫，并用軟軟的音調(diào)輕道：“人家哪里會那么容易被人制住要害嘛，我這一輩子，最常經(jīng)歷的事情就是暗殺與反暗殺，有人想得到我，也有人想保護(hù)我。多少年過去了，我還不是好好地在活著。”
當(dāng)然，死過的那次不算。
如果當(dāng)時只有一顆炸彈，她絕對有把握避開，只不過她的運氣不大好，炸彈剛好丟在了她放置“巧克力炸彈”的位置，這才讓她無可爭議地從人世間消失掉。
嚴(yán)格來說，零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每次想起這點，零都覺得倍感欣慰，心理上還算過得去。這件事，如果她不說，軒轅遙就不會知道。當(dāng)然，這么丟臉的事，她也不會主動地和盤托出，最好就讓它成為永遠(yuǎn)的秘密，不要再提起。
零沒有仔細(xì)解釋前因后果，軒轅遙自然是理解到了其他事情上。
他之前就查到了百里吉祥在皇宮之中時，曾經(jīng)數(shù)次遇襲，可惜軒轅尊并未下令追查到底，吉祥身后的娘家一向是以全族的利益為大，揣測著皇上的心意過日子，軒轅尊不管，他們連個屁都不會多放。一個身不由己的女子，違背本心曲意逢迎，那種日子，軒轅遙只要一想到，就恨得牙根直癢癢。
幸好，糊涂的軒轅尊總算是做了一回好事，把吉祥送到了他身邊。從今往后，再不會有相同的事情發(fā)生。
吉祥已然忘記了宮中的一切，他也不會再提起。就讓不快的日子全部都過去，軒轅遙暗下決心，再不會讓她陷入那種水深火熱之中去。
“走了，我們快些回去吧。”軒轅遙加快了腳步，心中忽然升騰起一份異樣的滿足感，竟恨不得這條路再長一些，最好沒有盡頭，這樣他就可以一直背著吉祥走下去。
“王爺？”一聲輕喚，把他從思緒中驚醒過來，別院已然近在眼前。守門的侍衛(wèi)正用驚奇的眼神注視著自家王爺極少在人前表現(xiàn)出來的脈脈溫情。
軒轅遙心情大好，也懶得和侍衛(wèi)計較，把吉祥放下，扶穩(wěn)她站好，極其自然地握緊佳人往里走。
“有什么話明天再說，今兒咱們出京，主要目的還是吃喝玩樂，小狐貍精要開懷盡興才好。”軒轅遙將吉祥的疲倦看在眼中，這可不是一天兩天積累下來的，她和他一樣，都是那種全力以赴的類型，一旦確定了目標(biāo)，必將勇往直前，不成功就心里不舒服。
可是，人終究還是有感覺的存在，哪有誰能只工作不休息的呢？長此以往，身體要撐不住的呀。
零一肚子的話，就在軒轅遙幾乎算得上是強硬的態(tài)度下，又吞回到嗓子眼里，只得順從地點點頭。“也罷，就先看看王爺準(zhǔn)備了什么好節(jié)目，有吃就吃，有喝就喝，今夜索性便來個不醉無歸吧。”
軒轅遙邪氣一笑，對這個好點子，舉雙手贊成。他曖昧的表情，令零莫名地紅了面頰。
這人，不知道腦子里又在轉(zhuǎn)悠著什么壞念頭呢。
入夜，零就宿在別院的主宅之內(nèi)。
這間屋子里，沒有擺火盆，可溫度卻幾乎和她的暖陽閣差不多。檢查一圈后，零很輕易地尋出了答案。
此處的保暖設(shè)計，竟然與她京城內(nèi)的臥房里如出一轍！必定又是軒轅遙的主意，原封不動地照搬過來。
他是知道她怕冷，所以特地做了如此安排嗎？
軒轅遙，真是個又細(xì)心又體貼的好男人呢。
零親自幫他把酒杯斟滿，執(zhí)杯相敬，算是答謝。軒轅遙欣然笑納，小狐貍精送到唇邊的美酒，若是拒絕，那才是暴殄天物。
一室旖旎，四目相接，雖然交談不多，可并沒有什么影響。此時無聲勝有聲，只要彼此都明白，何必非要一清二楚地說明白。
他和她不由地同時想起，兩人名義上做了半年多的夫妻，可一點逾越的事兒都沒做過。最開始是不了解，互相防備，后來呢，慢慢熟悉，反而不忍去褻瀆對方。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開始有了異樣的改變呢？怕是誰都說不清吧。
軒轅遙的嗓子發(fā)干，手心里攥滿了汗，帶兵橫掃沙場，經(jīng)歷過大小戰(zhàn)事無數(shù)的毅尊王爺，居然也有掌控不了局面的時候。他很想問問這只狡猾的小狐貍腦子里究竟在盤算著什么主意，入了王府，她的終身便要托付給他，那么兩人之間的相處，是不是還缺少那么一點點改變呢？
“吉祥，如果本王重新向你求親，三書六禮，一樣不少，正式地將你迎進(jìn)毅尊王府的大門，你愿意……愿意給我做王妃嗎？”話一出口，軒轅遙松了口氣，雙眸灼灼，等待她的回答。
雖然他并不篤定吉祥一定會答應(yīng)，他的小狐貍精吶，向來都是世界上最有個性的女子，如果她打心眼里不樂意，誰都強迫不了她。
京公網(wǎng)安備11010202007521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