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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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信時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記得收到俊的第一封信時，我的心似乎就在那一瞬間前所未有地打開了，那是一種全然地敞開：甜美、輕柔，擺脫了重力、飄上了云端，徹底地沉醉、亳無保留、已然融化了。我完全肯定，我品嘗到了，這就是愛的滋味。接下來的一整個月我的心情都是蔚藍色的，陽光、風兒、星星、小草，所有的一切都仿佛鍍上了一層神奇的金色，閃閃發(fā)光。我繼續(xù)沉浸在美好的往事中，本能地逃避著寒冷而孤單的現(xiàn)實……
勤：
請諒解我到今天才來寫這遲遲的信，正在生氣？呵……
昨天晚上剛完成近來的設計作業(yè)，而且是提前四天完成的，我這才得以讓感情凝于筆頭，如泉水般汩汩涌出，對了，就是這種感覺，如泉水般靜靜地流淌，我卻不希望這份感情如山崩海嘯般激情。因為我們除了對彼此的愛，還有很多別的事，父母、學業(yè)、夢想。盡管愛是如此的崇高純潔，但愛情不是我們的全部，對嗎？那種愛到連自己都忘了的愛情，除了能勾起世俗之人一點點淚水以外，在現(xiàn)實中顯然是屬于偏激的、沖動的，甚至是短暫的。
如果想讓愛情之水流得久遠，那就該讓它像泉水般，泉水雖然只是靜靜地、緩緩地流動，但它飽含的感情會比瘋狂的愛少嗎？不會��！甚至還少了點盲目。
大學里對感情討論很多，寢室里也經常傾述各自心中的感情故事。我同寢室三人，分別以A、B、C君代之。A君就是上次接你電話的男生，廣東人，高中時就有一個女朋友，后來被他的一個朋友兼兄弟的人挖走了，于是整天對我們進行愛情授課，受傷頗重，口頭禪便為“看破紅塵”。B君四川人，正直、坦率，呵，初中時開始追女孩子，偶勝偶敗，近來對他的高中班長（現(xiàn)在復旦）有意思，據(jù)他聲稱，“此份感情無希望”。C君正在熱戀當中，女朋友也在杭州讀書，我見過幾次，但除長發(fā)外，無其他印象。
我呢？幸福的，我還有你，但希望我們的感情能多接近一點“泉水”，冷靜下來。“你還在讀高三，還在為夢想做沖刺”，我還是很擔心你的，怕你不能靜下來好好攻讀學業(yè)，怕你不能拼一拼，我這個擔心不是從我出發(fā)的，我并不十分愿意你為了是我的女朋友而努力；我是從你出發(fā)的，想你是為了你自己而努力。
現(xiàn)實點來說，高考也不遠了吧？說拼一拼絕對不過分，至少比以后說“早知道就拼一拼”要好很多。偶爾的厭學是很正常的，誰都會這樣，但心態(tài)好的話，不必對此耿耿于懷，很快便能回軌的。這個時候就得拼一拼，絕不要認為這是一種殘酷，這只是在對自己，對他人負責。
我也確實不是個標準情人，對你不夠呵護，偶爾也做出令你傷心的事來，對感情我確實有些自私，也許是沒有嘗試過失去，還不懂得珍惜，但為什么一定要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呢？我并不想嘗試著失去。
你相信我能漸入你心，呵護與疼愛，你相信，我也相信你對這份感情的理智與冷靜，能伴著你順利地通過高考，通過黑色的七月，我相信你是個有思想、聰明的女孩，為了你自己努力吧，那是為了飛得更遠！
拼一拼，努力之后成功，你會很高興的，回來后我將第一個抱你，讓你在我懷里哭個夠！那時你已經飛出去了！
那才是真正的愛情，你同意嗎？
祝你成功！努力��！
愛你的俊
2001422
……
勤：
我如言地在打電話的那個晚上寫信。
希望信到時你是如此地高興、如此地精神、如此地自信與從容不迫。前天剛通過我的設計答辯。下臺時，導師點頭說：“很好！”第二天晚上你便打來電話，講你學業(yè)的好消息，也算是極巧的了。
不知是哪次睡眼蒙朧中聽廣播，新聞里傳出的便是關于高考報名情況，看來時間真是過得好快，這讓我想起高三的日子來，痛并快樂著！電話里你說學校已每天發(fā)放一個雞蛋了，這真是有趣的小回憶。你說到想快些高考，其實也挺自然的，但要小心備考啊，總之，緊中有松，調整心態(tài)，自信面對。
……
極簡單地整理著你與我的故事。高一時印象最深的便是一次我急著參加團支書會議，急匆匆地推門，與門邊掃地的你撞個正著。后來分班，那時你也是團支書，于是偶有與你碰面的時候。是否還記得辯論賽的事？我們兩班起了沖突，路上你還跟我吵。高三時便使勁忙于學業(yè)，你辭去團支書一職。有時我趴在教室前的陽臺上，極偶然地看你從教室中出來，慢慢走遠。有一次，突然發(fā)現(xiàn)你家就在我家那邊，便有了同走一條小巷的機會，只是大家極少問候，我有意地走在你的前頭。本來這是一份可以隨時間的推移而淡下去的感覺，但卻因高考前的幾次巧遇而改變，有了幾次路談，甚至我在考完語文與你相遇后問你要了電話號碼，然后我們就開始有了約會。我是第一次如此近地接近一個女生，終于，我抱了你，我自己都很意外。當我把手搭在你的肩頭時，我觸電了，我便擁你到了很晚，那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
最后，還是祝福你能成功地通過高考，包含著你的目標，還有我的目標。
好吧，深呼吸，調整心態(tài)，自信與從容！
經過了大學一段時間的“滾打”，我重讀著席慕蓉的詩，我竟然感動了，我第一次與那文字產生了諸多的共振。
無怨的青春
在年輕的時候
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人
請你
請你一定要溫柔地對待他
不管你們相愛的時間有多長或多短
若你們能始終溫柔地相待
那么
所有的時刻都將是一種無瑕的美麗
若不得不分離
也要好好地說聲再見
也要在心里存著感謝
感謝他給了你一份記憶
長大了以后
你才會知道
在驀然回首的剎那
沒有怨恨的青春才會了無遺憾
如山岡上那輪靜靜的滿月
一棵開花的樹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
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當你走近
請你細聽
那顫抖的葉
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當你終于無視地走過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愛你的俊
2001-5-12
美好的往事仿佛就在昨日，這一刻殘存的只有那塵封的故事和自己孤單的身影，想到這里，心如刀割的悲痛心情再次洶涌襲來。我放下手中的信，隨手拿起一個抱枕蜷縮在沙發(fā)上，失聲痛哭起來。這是第幾次哭我已經記不清了……又一次，哭累了，我慢慢地讓自己平靜下來，回到梳妝臺前把信收好，放進抽屜里。一抬頭，躍入眼簾的是俊的畫（在大學期間俊送給我的畫作中我最喜歡的幾幅畫），我把它們鑲在相框里擺放在梳妝臺上。
畫的下面附帶著這樣的文字：“IfIneedyou，Ijustclosemyeyes,ThenIamwithyou.”
這幅畫是大四那年俊送給我的圣誕禮物，附帶下面的文字：
……
喂，拍照的時候不要再把手支在我的頭上行不行
以后拿出去朋友們會笑話我的啦
……
不行，就要啦
你……
……
哇，下雪了
……
回憶似乎充塞著每一個角落，無所不在、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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