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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jié) 第一章

 

  1954 年的秋天很殘酷。他討厭回到那個空空如也的公寓。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工作時敷衍了事,然后心不在焉地參加晚上的戲劇排練。他是主演,但仍是那種很多時間都站在一邊的角色。
  在劇本的第二幕中,他的年輕女搭檔一直努力贏得他的信任,她宣稱道:“ 真正的妻子可以成為一個伴你左右的忠實伴侶,在人生的每一步都跟你一起奮斗,甚至在最黑暗的時刻都不離開你。”劇本里,邁克的回答是:“ 那聽上去真可怕。”當然,那是一句戲言,而邁克恰如其分地說出了這句臺詞。但實際上,邁克在內(nèi)心深處是一個浪漫的人,一個需要身邊有忠實伴侶的人。而且他正開始感受到那些“最黑暗的時刻”——后來將會壓垮他的強烈抑郁。
  跟巴芙的關(guān)系或許從一開始便注定失敗,但邁克一直都憎惡失敗——他的詞典中根本沒有這個詞匯。然而現(xiàn)在,遭受兩次婚姻打擊,33 歲的他在一個沒有目的事業(yè)中停滯不前,無助地蹣跚走進陰郁的紐約冬季。邁克不能簡單地隱居在洞中舔傷。他被迫站到名副其實的聚光燈下:百老匯蘭心大劇院的中心舞臺上。
  該劇在1954 年10 月7 日拉開帷幕,反響平淡!睹咳招侣劇罚―aily News)認為,這是“一出流暢、宜人的喜劇”!都~約先驅(qū)論壇報》(New York Herald Tribune's)的沃爾特•科爾寫道:“ 華萊士輕松完成了從廣播向百老匯的轉(zhuǎn)向。”
  但實際上,邁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天晚上,正在進行“忠實妻子和伴侶”的對白時,邁克俯身向前,頭拂過女搭檔喬治安娜•約翰遜的面頰,這個姿勢從未排練過,突然冒了出來。一得到機會,她便問他為何如此。“你臉上有一點污漬。”他大聲說道。從那一刻起,喬治安娜•約翰遜知道了,他不是演員。“他沒有意識到,他已力不從心。”她回憶道。
  1954年的節(jié)日季尤為凄涼。在圣誕節(jié)和元旦,擁有950個座位的蘭心大劇院只來了75 位觀眾。之后不久,該劇停演,邁克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了目標。
  由于存在支付自己的生活費及子女贍養(yǎng)費這一幾乎從未間斷過的壓力,邁克又接了一個商業(yè)廣告。他曾是“議會牌”香煙的廣告員,現(xiàn)在又成為保潔公司起酥油的全國性推銷員。這是一個新的低潮。加里•保羅•蓋茨說:“ 他的職業(yè)生活沒有焦點,缺乏連貫性,沒有清晰的目標……他太愿意嘗試人間的各種游戲,從一個自由職業(yè)轉(zhuǎn)向另一個。”
  就紐約而言,1955 年的1 月并非特別寒冷,但對邁克來說,卻冷得令人麻木?释兓乃麤Q定放下所有無聊的工作,創(chuàng)造一些自我反省的空間。“花時間去思考并非一個新想法,”他解釋道,“我之前在太平洋的海軍潛艇供應(yīng)船上當通信官時便這樣做過。”
  他花時間閱讀,“看從哲學(xué)到傳記,再到宗教宣傳冊的所有讀物”。他的思維開始清晰起來。譬如,對于他與巴芙閃電般的婚姻,他能夠采取新的視角,看到積極的一面:“ 我從鄉(xiāng)巴佬變成了一個醉心大城市那充滿魅力的世界的人,一個學(xué)會欣賞真正重要的事物的人。”
  他也找到了導(dǎo)致他第一次婚姻失敗的原因:“ 那時……我是一個索取者,不是給予者。我不了解其他人多么需要我有所付出。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我的工作、金錢和成功?峙律踔猎谖业膬蓚兒子出生之后,情況也是如此。”
  實際上,對于一直在芝加哥跟他們的母親生活在一起的兒子們而言,邁克幾乎是個陌生人。邁克想念他們,他想念平淡的家庭生活。
  “當你過著紐約的派對生活,那種你多年以來在報紙上讀到的生活時,你就會徹底厭倦它。”他說道,“無論你走到哪里,遇到的都是同樣的人。我發(fā)現(xiàn)自己跟不甚關(guān)心的人一起吃午餐,跟不太喜歡的人一起用晚餐。”
  “我想要些其他東西,”他總結(jié)道,“更加可靠和平靜的東西。”
  渴望得到些許溫暖的他接受邀請,飛往波多黎各的圣胡安市,主持1955 年2 月的“十美分行動”醫(yī)藥捐款舞會。正是在這兒,邁克遇到了一個不久后被他描述為“一生摯愛”的女人。她將成為他的繆斯女神。至少,是個女人。
  跟邁克認識的其他女性不同,洛倫•佩里戈爾(Lorraine Perigord)散發(fā)著成熟的氣息。長著烏黑眼睛的她精致、神秘、優(yōu)雅。洛倫是位職業(yè)畫家,一半法國血統(tǒng),一半美國血統(tǒng),在海地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在海地作畫,并跟一個加勒比畫家伙伴安吉爾•博泰洛經(jīng)營一個畫廊。兩人在圣胡安開了第二個畫廊,正是在這兒,她于1955 年初邂逅邁克。
  由于過于孤獨,邁克無法躲藏在旅館的房間內(nèi),也不愿外出,便在完成慈善晚會上的工作后在加勒比希爾頓旅館的大廳內(nèi)徜徉。他碰巧經(jīng)過新近開張的“安地列斯群島畫廊”,洛倫就在那兒。邁克凝視著她,呆呆出神。他走進去,假裝研究其中一幅畫作。
  “你覺得怎么樣?”洛倫笑著問道。
  “我買了。”邁克毫不猶豫地說道。
  然而,那并非她的作品,而是搭檔安吉爾•博泰洛的一幅油畫,他因?qū)︻伾拇竽懯褂煤蛯u風(fēng)光的描繪而被評論家譽為“加勒比的高更”。購買此畫只是邀請洛倫出去共進晚餐的一個策略而已,而這頓飯幫他達成所愿。
  在華萊士這個來自布魯克萊恩鎮(zhèn)的粗糲、魯莽的街頭孩子眼中,洛倫是一個纖巧、精明和頗有品味的女人。她是他這只青蛙的公主。
  “他從未遇到過那種社會地位的人。”洛倫的弟弟詹姆斯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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