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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 第二章
  鄧朝露心中頓時騰起一股陰霾,感覺眼前的樹在搖,天在晃,她要被風(fēng)沙卷走了,吹到前面的水庫里去,不得不雙手死死抓住那棵鉆天楊。良久,那群人已經(jīng)徹底不見影了,她才臉色蒼白地回到車子內(nèi),有氣無力地跟司機(jī)說:“掉頭,水庫不去了。”
  秦繼舟的病似乎沒楊小慧說得那么可怕。鄧朝露趕到醫(yī)院時,導(dǎo)師秦繼舟正捧著一本書在看。時間是下午五點,窗簾拉著,病房光線暗淡。鄧朝露走過去拉開窗簾,慘白的陽光從窗戶里泄進(jìn)來,照住了她和秦繼舟的臉。兩張臉都很蒼白。一張是被病魔侵襲著,另一張卻顯然沉浸在某種悲苦之中。水庫邊那一幕摧殘了這張臉上的幸福,讓它由生動變得茫然,變得無助。仿佛有一片過早凋零的樹葉蒙在了對愛情渴望著的臉上,是的,愛情。鄧朝露在心里又一次恨恨說了愛情兩個字,然后木呆呆地盯住窗外,一言不發(fā)。
  秦繼舟抬起了頭,目光有些癡呆。這個遲鈍的老人,到現(xiàn)在還是沒發(fā)現(xiàn)弟子有什么不對勁,只當(dāng)是工作上遇到了問題。他問:“怎么這么快就回來?”鄧朝露似有怨怒地說:“我對那些不感興趣,大家合著勁作假。”秦繼舟一下來了精神,放下書說:“我就說嘛,一個明白不誤的事實為什么要反復(fù)去爭論,反復(fù)去證明,這不是科學(xué)。”鄧朝露沒有響應(yīng),科學(xué)不科學(xué)對她來說毫無意義,她現(xiàn)在根本顧及不上這些,心里就想一件事,要不要把愛奪回來?
  為什么總要跟她搶呢,不是說她在國外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嗎,一度都傳說要在國外結(jié)婚了,就嫁給她的師兄,一個叫保羅的法國男人,怎么又?
  鄧朝露沮喪極了,自己怎么這么不爭氣,一次次要敗給她。當(dāng)年為出國,她們兩個就鬧過不愉快,雖然是自己主動放棄,但也證明那次競爭中她失敗了。后來幾次學(xué)術(shù)爭鳴,包括關(guān)于這條河流的爭論,她都沒占到上風(fēng)。吳若涵這一派的聲音太強(qiáng)大了,而她和導(dǎo)師的“搬遷說”卻遭到了猛烈批判,以至于有人說他們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不切實際。還有人說他們是妥協(xié),是退縮,是最不具備科學(xué)精神的人。但這些是專業(yè),是學(xué)術(shù),可以爭論,可以讓步,愛情呢?
  見鄧朝露不說話,秦繼舟又拿起了書,他手上扎著液體。護(hù)士進(jìn)來看了一次,又走了,走時叮囑鄧朝露,病人需要靜養(yǎng),最好把書拿走。
  鄧朝露說了句您別看了,秦繼舟像是沒聽見。鄧朝露被導(dǎo)師的麻木刺激了,帶著哭腔道:“求求您,別看了。”
  秦繼舟這才把目光重新抬起來,十分不解地說:“不看書你讓我做什么,就這樣躺著?”
  鄧朝露氣惱地一把奪開書:“躺著有什么不好,干嗎要折磨自己。”
  “我折磨自己?”秦繼舟也驚訝了,“露露你今天怎么了?”
  “我抽風(fēng),我犯病,我……”鄧朝露眼淚嘩就下來了,控制不住。一股無名之火燃燒著她,恨不能找個地方狠狠發(fā)泄一場。
  秦繼舟傻傻地望住自己的弟子。在他眼里,女人遠(yuǎn)比學(xué)問更難讓人搞懂,瞎浪費精力不說,弄不好還會招禍于你。秦繼舟這次生病,就完全是因為老婆楚雅。老婆楚雅現(xiàn)在對那些虛名看得越來越重,近乎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這讓秦繼舟受不了。本來他對這個應(yīng)該搞學(xué)問最終卻在學(xué)術(shù)上一事無成白做了一輩子教師的妻子就心懷怒氣,幾天前楚雅居然串通學(xué)校行政部門的人,又動用一些社會資源,將他的檔案改了。把“文革”期間那段所謂“不光彩”的歷史給涂改了,把他放水里“漂白”了一次。還興致勃勃跑來跟他說,這下沒問題了,只要規(guī)規(guī)矩矩填上幾張表,今年的“杰出專家”就非他莫屬。
  “什么專家?”秦繼舟已經(jīng)兩個月沒跟妻子說話了,但這次不能不說。
  楚雅倒沒他那么小氣,一點不記恨地說:“評杰出專家你不知道啊,人家早就四處活動了。”見秦繼舟納悶,楚雅又道:“我看你現(xiàn)在除了那條河,腦子里什么也沒了。”一邊嘮叨,一邊替秦繼舟收拾書桌,手剛碰到資料,秦繼舟就叫:“放下,那個你不能動。”
  “為什么我不能動?!”楚雅也高叫一聲,她主動跑來跟秦繼舟和解,還替他辦這辦那,居然遭到這態(tài)度。
  “我說不能動就不能動,這是我的工作室!”
  “秦繼舟,你別不識好歹,我這還不是為了你?”楚雅沒面子極了,若不是為了這個杰出專家,她哪里會主動跟秦繼舟低下頭?她這輩子好強(qiáng)已經(jīng)好上了癮,想讓她服軟,門都沒?裳巯虑闆r特殊,跟秦繼舟同年齡的教授都有這樣那樣的榮譽(yù),甚至他的學(xué)生、弟子,現(xiàn)在都頭戴光環(huán),獨獨她家老秦,什么也不爭不要。秦繼舟年齡馬上到了,再不抓緊弄,怕是這輩子都別想戴上什么光環(huán)。況且這次杰出專家是終身稱號,國家權(quán)威部門授的。
  “什么為了我?”秦繼舟略顯困頓地看住妻子,有時候他是轉(zhuǎn)不過彎來,妻子腦子里想什么,他很少考慮,他對妻子的成見根深蒂固。他們的婚姻有多長,這種成見就有多長。以至于現(xiàn)在一看到楚雅,他就來氣。有時候這些氣其實不是沖楚雅發(fā),是沖他自己發(fā)。他對自己也很不滿意。
  “杰出專家啊,你為一條爛河奔波了一輩子,不能最終沒個說法。”
  “你說什么,爛河?”
  “不是爛河是什么,你以為你多崇高啊,一輩子研究一條河,現(xiàn)在河干了,不用你研究了吧。再不抓緊弄點榮譽(yù),怕是你這個專家也到頭了。”
  “滾!”秦繼舟突然囂叫一聲,抓起書本就朝楚雅砸了過去。楚雅溜得快,她挨過秦繼舟揍的。這瘋子,看著年老體弱,揍起老婆來卻兇殘得很,抓起什么摔什么,上次楚雅就讓他打破了頭。“瘋子!”楚雅一邊逃一邊罵,她恨得牙齒都咯咯響了。秦繼舟居然不甘心,追出來要問個究竟,憑啥敢說是爛河?楚雅忍受不住,一怒之下將包里檔案材料還有表格什么的全扔給秦繼舟。
  “爛河,秦繼舟你一輩子就毀在了一條爛河上,你以為真是專家啊,呸!”楚雅太知道怎么報復(fù)秦繼舟了,她大罵一通,有意捅秦繼舟痛處,然后幸災(zāi)樂禍地走了。秦繼舟發(fā)了一陣瘋,撿起地上那些紙片,才發(fā)現(xiàn)楚雅在替他“洗白”,氣得一頭栽了過去。
  秦繼舟是聽不得別人提他過去的,過去對他來說,不只是恥辱,更是……
  鄧朝露獨自傷心一會,又覺得在導(dǎo)師這里掉眼淚沒有道理,遂擦了淚,想心情輕松地陪導(dǎo)師說會兒話。正要張口跟導(dǎo)師說這次下去的所聞所見,病房門忽然推開了,楚雅居然滿面春風(fēng)地走了進(jìn)來,同來的還有吳若涵的母親苗雨蘭。
  鄧朝露怔住了,床上的秦繼舟也怔住了。
  楚雅倒是反應(yīng)很快,一點看不出她跟導(dǎo)師慪過氣,倒讓人覺得她是典型的賢妻良母,一直在精心照顧丈夫。見鄧朝露在,楚雅樂呵呵說:“小露也在啊,不是去縣里了嗎?”不等鄧朝露說什么,馬上來到病床前,看了眼液體,體貼地問秦繼舟:“現(xiàn)在好點了吧,我說讓你休息一段時間,不要那么賣命,你就是不聽。你累倒不要緊,驚動這么多人來看你,我還擔(dān)待不起呢。苗主任在省里開會,聽到消息非要來看你……”說著,目光看向苗玉蘭那邊。
  秦繼舟扭過頭,對妻子的偽裝能力他早就煩透。以前見楚雅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他還提醒幾句,教她如何做人。“你是知識分子,不是馬屁精!”這是他的常話。后來見楚雅根本聽不進(jìn)去,陰陽功夫好得了不得,比馬屁精還馬屁精,尤其見了那些手握權(quán)力能利用能給她帶來好處的人,楚雅那張臉,簡直比戲譜還豐富呢。秦繼舟的心死了,他是一個容易對人和事物死心的人,猶如他在專業(yè)方面的倔勁。對一些事物過于執(zhí)著的人,對另一些事物就過于疏淡。
  秦繼舟嘆一聲,身子一轉(zhuǎn),掉給楚雅一個背。愛咋表演咋表演,他只當(dāng)看不見。
  楚雅才不在意,一張臉笑著,手腳不停地忙活,說出的話既體貼又暖心,聽得一旁的鄧朝露直起雞皮疙瘩。
  苗雨蘭裝糊涂。這夫妻倆怎么回事,她比誰都清楚,笑吟吟走過來,跟秦繼舟問好,然后詢問病情。秦繼舟本不想說話,但又不能冷落了苗雨蘭,大家都是老熟人,又有日常的工作聯(lián)系,只好勉強(qiáng)著回答幾句,強(qiáng)調(diào)說不要緊,輸兩天液就好。然后跟鄧朝露說:“柜子里有水果,拿給客人。”苗雨蘭才像是發(fā)現(xiàn)鄧朝露,略帶夸張地說:“是小露啊,漂亮得我都認(rèn)不出了,怎么,是咱們小露在當(dāng)陪護(hù)?”
  鄧朝露恐慌地?fù)u搖頭,壓根沒想到會在這碰到苗雨蘭,更沒想到苗雨蘭會說出這話,一邊尷尬著問苗阿姨好,一邊給自己擦汗。
  苗雨蘭居高臨下地看著鄧朝露,鄧朝露拘謹(jǐn)?shù)臉幼恿钏_心,失落的表情更讓她獲得某種滿足。那張保養(yǎng)得很好的臉一時表情豐富,大約是欣賞夠了,腰肢扭著走過來親熱地拍了拍鄧朝露的肩:“看看,一天一個樣,當(dāng)年我就說,小露是美人坯子,瞧現(xiàn)在漂亮的,我都快要嫉妒了。”楚雅也聲音夸張地說:“誰說不是呢,將來誰娶了我們小露,那才叫福氣。”聲音既親切又和藹,宛若母親在夸贊女兒。鄧朝露臉驀然一紅,這樣的話她已聽了不知多少遍,每聽一次心里就要痛一次。楚雅一點不在乎鄧朝露怎么想,跟著又問:“對了,海洋呢,他怎么沒一道來?”
  “海洋是誰?”苗雨蘭好奇地問。
  楚雅幽幽一笑道:“忘了跟你說,小露新交的男朋友,人家也是博士,河海大學(xué)畢業(yè)的。對了,章副所長對他可器重了,是不小露?”
  苗雨蘭呀了一聲,像是聽到一個很振奮的消息:“那我可要跟她媽媽道喜了。”
  “你們在說什么?”床上躺著的秦繼舟這才像是聽懂兩個女人的話,不緊不慢地問了一聲。楚雅大大方方說:“章所長跟小露介紹了海洋,我看他們兩個也挺般配。”又道,“你這當(dāng)導(dǎo)師的,什么時候也騰出點心思來操心操心孩子的終身大事。”
  苗雨蘭也說:“是啊,家英不在身邊,小露的事可不得你倆操心。”倆人像找到了共同話題,熱鬧地談?wù)撈鹆趾Q髞。床上的秦繼舟聽得色變,怎么會跟林海洋,啥時的事?見兩個女人還在嘮嘮叨叨,不耐煩了,厲聲打斷兩個女人的話:“胡鬧!”然后沖鄧朝露說:“小露,替我送客!”
  苗雨蘭沒想到秦繼舟會這樣,臉白在了那,楚雅不服氣地說:“你不替小露操心,難道還不許我這個當(dāng)師母的盡點責(zé)任?”
  “你也配談責(zé)任?我告訴你楚雅,少動歪腦筋!”
  “你什么意思?”楚雅猛地將削一半的蘋果扔地上,臉上兇相盡顯,也顧不上苗雨蘭在場,就要沖秦繼舟發(fā)作。秦繼舟搶在前面說:“裝不住了吧,還以為你一直演下去呢。小露,去叫大夫,我需要安靜,讓她們走!”苗雨蘭臉上掛不住了,本來她還想打圓場,結(jié)果也被秦繼舟訓(xùn)了一通。
  “你以后做事也光明點,看看你們現(xiàn)在的樣子,我都臉紅。”秦繼舟訓(xùn)她道。
  兩位女人討了沒趣,悻悻離開病房。鄧朝露要送,秦繼舟說:“小露你留下,我有話要問你。”
  鄧朝露臉上就不是一種顏色了,七層八層都有。兩個女人走了很久,她還呆立在那,傻了般地難受著,無所適從的樣子讓人想到一只可憐的鳥,沒有地方可以找到庇護(hù)。事實也是如此,剛才楚雅和苗雨蘭根本不是贊美她,也不是真心關(guān)愛她。她們到底揣著怎樣的意圖,鄧朝露心里一清二楚。只是礙著是長輩,絲毫不敢有不滿掛在臉上。但是,她的心是痛著的,這一刻她想到了母親鄧家英。她的眼淚快要出來了,床上氣咻咻的秦繼舟忽然又說了話。
  “你跟林海洋到底怎么回事?”秦繼舟余怒未消地問。
  鄧朝露本想搖頭,不知怎么忽然又變了主意,很痛快地嗯了一聲。秦繼舟的臉色更難看了,身體也跟著抖動。過一會,他突地抓起電話,直接打給鄧家英。鄧家英在電話那邊唯唯諾諾,忽而說不清楚這事,忽而又說既然小露愿意,她這當(dāng)媽的也不能反對。
  “胡鬧,你們這是胡鬧!”秦繼舟氣得扔掉了手機(jī)。
  而在這個下午,秦繼舟家,楚雅和苗雨蘭正進(jìn)行著另一場愉快的談話。從醫(yī)院回來的路上,楚雅不停地詛咒秦繼舟,說這輩子嫁給這呆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霉。當(dāng)初怎么就瞎了眼,會看上他呢?苗雨蘭一直瞇瞇笑,看不出她是同情還是譏笑。等楚雅罵得差不多了,苗雨蘭說:“夠了吧,我看秦教授挺不錯的,有學(xué)問,性格又孤傲。”“學(xué)問能頂飯吃?”楚雅反問一句,卻不指望苗雨蘭回答,兩個人嘻嘻哈哈往家走去。等進(jìn)了家門,就看不到楚雅有什么不快樂了,快樂得很。她請苗雨蘭坐,給苗雨蘭沏茶削蘋果,未等苗雨蘭喝水,馬上又鉆進(jìn)臥室,抱出一大撂衣服,穿給苗雨蘭看。苗雨蘭便夸楚雅身材保持得好,一點沒變形,還像少女。楚雅說哪呀,你才沒變呢,我的腰都快成水桶了,說著眼神里滑過一道子暗,是為腰上的贅肉滑的。苗雨蘭開玩笑說,那是你們床上運動少,要是多點,保你小蠻腰越扭越曼妙。
  “什么呀,也不知害臊。”楚雅扭捏地說了一句,又將衣服抱進(jìn)去,坐下說話。兩人很快就說到秦雨和吳若涵。楚雅很興奮,好像兒子能娶到吳若涵,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不停地夸贊著未來的兒媳婦,夸得苗雨蘭臉上的笑都不知怎么堆了。作為回報,苗雨蘭也夸贊幾句未來的女婿,說這孩子懂事,有教養(yǎng),至于專業(yè)方面,苗雨蘭倒沒多說,這讓楚雅多少有點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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