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并不認識全部的生物，而大自然對我們還保留著某些魚類學(xué)上的秘密，那么我們就不得不承認在探測器達不到的水層里還存在魚類鯨類的新品種，它們有一個可以控制浮潛的器官，因為在海底下呆得時間久了，在偶然的情況下，出于一時興起，或是任性，突然浮到了海面上。這種說法還是比較令人信服的。
“反過來說，如果我們已經(jīng)認識了地球上全部的生物，那么我們就必須從已經(jīng)了解的海洋生物中找出目前討論的這個動物；在這種情況下，就必須承認確是有一種巨大的獨角鯨的存在。“通常所見的獨角鯨，或者叫海麒麟，身長往往可以達到60英尺，倘若現(xiàn)在把這個長度增加五倍、甚至十倍，同時讓這條鯨魚類動物擁有與它身材成比例的力量，再加強它攻擊武器的力量，就是現(xiàn)在海上出現(xiàn)的那個生物了。也就是說它的長度有山農(nóng)號軍官們所測定的那么長，它的角能夠刺穿斯各脫亞號，它的力量足以沖破一艘汽船的船殼。
“誠然，正如某些生物學(xué)家所說，這條獨角鯨擁有一把骨質(zhì)的劍或是骨質(zhì)的戟，那么這根劍或戟一定是一根如鋼鐵般堅硬的長牙，曾經(jīng)有人發(fā)現(xiàn)過獨角鯨的牙齒，它們用牙齒攻擊鯨魚時總能獲得成功。有人也曾經(jīng)從船底上撥出過獨角鯨的牙齒，當然也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出來的。牙齒就像利錐穿透木桶那樣鉆通了船底。“巴黎醫(yī)學(xué)院陳列館就收藏著一枚這種牙齒，長2.25米，底部足有0.48米寬!
“那么，如果假定那武器還要再厲害十倍，那動物的力量也要大上十倍，它的前進速度是每小時20英里的話，用它的體重乘以速度的平方，就可以求出撞壞斯各脫亞號的沖擊力究竟有多大。
“因此，在尚未得到更多材料之前，我猜測這是一只海麒麟，它身軀非常巨大，身上的武裝并非劍戟，而是真正的沖角，和鐵甲船或戰(zhàn)艦上裝備的一樣，而且它同時也具備了戰(zhàn)艦的重量和行動力。
“這樣就可以解釋這種神秘不可解的現(xiàn)象。——或者正相反，無論人們的所見、所感是怎樣的情形，實際上它什么都不是，這也是可能的。”
末尾的幾句話只能說明我沒有主見，觀點搖擺不定；這也是為了在一定程度上顧忌自己的教授身份，也不愿意讓美國人看了笑話，因為美國人一旦笑起來可是非常厲害的。我為自己留下了一條退路。實際上我是相信這個“怪物"的存在的。
我的文章引發(fā)了熱烈的討論，反響非常大。相當一部分人擁護它。而且文章的結(jié)論可以讓人去任意設(shè)想，并未加以限制。人們總是對那些離奇怪誕的幻想更有興趣。
海洋正是這些幻想最好的來源，因為只有海洋才能提供巨大動物繁殖和成長的環(huán)境，陸地上的動物諸如大象犀牛之類，與它們相比起來實在渺小得很。在汪洋大海之中既然生存著我們目前所知最巨大的哺乳類動物，很可能也有碩大無比的軟體動物或者看起來令人害怕的甲殼動物，如100米長的大蝦或是200噸重的螃蟹！為什么不會有呢？“以往與地質(zhì)學(xué)紀年同時代的陸上動物，四足獸，爬蟲類，鳥類，全是依據(jù)巨大的模型創(chuàng)造的。造物者用高大的模型造出了它們，在漫長的歲月之后，模型才漸漸縮小。在深不可測的海水之下（因為海洋永遠不會改變；而地殼幾乎是一刻不停地變化著的），為什么不能存在遠古時代的巨大生物呢？海洋深處為什么不會潛藏著那些巨大生物的最后變種，那些以一世紀為一年，以一千年為一世紀的那些巨大生物呢？我又令自己浸沉在空想之中了�，F(xiàn)在要中止此類的空想，因為就我而言，時間已然把這些空想變成了可怕的現(xiàn)實。我再重復(fù)一遍，當時對于這件怪談的性質(zhì)存在這種意見，即大家都一致承認這是一種神奇的東西，而這種東西與怪誕的大海蛇之間不存在絲毫共同之處。然而，雖然有一些人把這事看作一個待解決的純粹科學(xué)迷題，但另一些更加注重實利的人，尤其是在美國和英國這種人非常多，他們主張把這個可怕的怪物從海洋上消滅掉，令海上交通的安全重獲保障。特別是工商界出版的報刊，幾乎全從這個角度來研究問題�！秮硪捞毓竞胶ｋs志》、《航業(yè)商情雜志》、《郵船雜志》、《海洋殖民雜志》以及那些為保險公司宣傳聲稱公司應(yīng)當提高保險費的報紙，都一致同意要清除這個怪物。公眾的意見一經(jīng)提出，北美合眾國最先發(fā)表聲明，稱將在紐約作準備，組織一支消滅獨角鯨的遠征隊。一艘裝有沖角的高速二級戰(zhàn)艦林肯號定于近期出航。各造船廠都為法拉古司令官提供各種便利，幫助他盡快地把這艘二級戰(zhàn)艦裝備起來。事情經(jīng)常就是如此，等人們決定要清除這怪物的時候，它就再也不出現(xiàn)了。在兩個月之中，誰都沒有獲得有關(guān)怪物的消息，也沒有海船與它相遇。就像這條海麒麟已經(jīng)察覺了人們準備向它出手。因為大家議論得太多了，甚至于通過大西洋的海底電纜來說！因此喜歡說笑話的人聲稱，這個聰明的生物一定在中途偷聽了電報，現(xiàn)在它己經(jīng)加強了戒備，不再隨便出現(xiàn)。因此，這艘準備遠征且裝有強大武器的二級戰(zhàn)艦，如今不知道開向哪里才好。大家日漸失去耐心，忽然在7月2日那天，一艘舊金山輪船公司從加利福尼亞開往上海的汽船唐比葛號，提供了三星期前在太平洋北部海面上的目擊情報。這消息引起了空前的騷動。大家催著法拉古司令官立即出發(fā)，24小時的遲延都沒有允許。船中日用品已經(jīng)裝載妥當，艙底也塞滿了煤。船上各崗位的人員一個也不少，全部到齊了。如今只等升火、加熱、解纜，大家不允許這船再有一刻的延期。何況法拉古司令官本人也巴不得能立刻出發(fā)呢！在林肯號還有3小時就要駛離布洛克襪碼頭的時候，我接到一封信，內(nèi)容如下：“寄紐約第五號路旅館，巴黎自然科學(xué)博物館教授阿龍納斯先生收。尊敬的先生：如果您愿意加入林肯號遠征隊，合眾國政府很高興看到您能代表法國參加這次意義深遠的遠征。法拉古司令官已在船上為您備好一間艙房。此致，海軍部長何伯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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