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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位置:圖書頻道 > 青春校園 > 花滿枝椏:年少的愛戀就像清酒 > 第 5 章 我又走進了他為我筑起的迷宮
第1節(jié) 第一章

  終于決定邁步喝水。

  

  “我戴眼鏡讓你想笑?”林白巖抬頭瞥了我一眼,仍舊回頭看電腦,看起來想和我聊聊。

  

  我咕嚕咕嚕半杯水下肚,口腔里的干渴緩解很多,心情也滋潤些,笑道:“嗯,你讓我想起一個故事來!

  

  “說來聽聽!

  

  “是我們那個小地方的老故事,流傳很久了。說的是一個窮酸秀才,鄉(xiāng)試屢屢不中,考了整整十年還是不中,氣死了老爹氣瘋了老娘。第十一回,還是不中,這時他已經(jīng)窮困潦倒,家里的米只夠吃兩天,他一氣之下,從家里抽了根粗繩,想上山吊死一了百了。他在山上一眼就看中了一棵很奇怪的老樹,可他是個老秀才,腿腳不利索,繩子掛不上去,后來他心一狠,心說我就不信自己死不了,吐了兩口唾沫到手上,就想爬樹來著,結(jié)果爬到一半,你猜怎不著?”

  

  我賣了個關(guān)子,喝了口水潤潤喉,隔著水杯好整以暇地看著林白巖迷茫的臉。

  

  他聽得仔細,指端敲著桌子,在深思:“難道……遇到女妖了?”

  

  我笑得越發(fā)燦爛,開始解惑:“他爬到一半,就聽到一個很輕很細的聲音飄了過來,‘林生,眼鏡掉了’。這個書生嚇得差點從樹上摔下來,后來仔細一看,哎,他鼻梁上的眼鏡果真不見了。這副眼鏡書生用了很多年,不在身邊,書生就有些怕了,趕緊下來找,一頓亂摸,眼鏡掉進了一個樹洞里,書生把眼鏡戴好,這才發(fā)現(xiàn)樹洞里有三根金條,金晃晃的,書生拿起來咬了咬,是真的金條,這時你猜怎么著?”

  

  林白巖挑了挑眉,我為成功挑起他的好奇心而得意。

  

  “這時,那個聲音又出現(xiàn)了,她說:‘林生,拿了快走吧,我最不喜歡人家撓我腰了,癢死人家了。’”

  

  林白巖聽故事的認真表情實在有趣,目光灼亮,我一時玩心起,騰地站起來,以陰森森飄忽忽的聲音湊到他前面調(diào)侃道:“林生,你的眼鏡是不是掉了?”

  

  林白巖嘴角勾出微微的弧度,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沒有,小樹妖。”

  

  我恍然一震,覺得這個玩笑有些過了,突然臉紅心熱起來。

  

  我慌亂喝完剩下的水,咕嚕咕嚕:“我……我再去睡會兒,你忙你忙。”

  

  我?guī)缀跏锹浠亩,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而逃,我也不想知道。

  

  回房間躺下來,我就再也睡不著了,無聊地望著窗外漸漸垂下的暮色,這里的暮色沒有大山的岑寂,無處不散發(fā)著野性的蒼涼之美。我想起了那個漆黑的夏夜,我坐在無人的森林深處,苦苦尋找北斗星的蹤跡,大喊大叫,以為自己再也不能活著走出去。

  

  四周隱隱約約有凄厲的狼嚎,還有唧唧蟲鳴,我嚇得全身發(fā)抖,胡亂喊著我爸的名字,抱著膝蓋嗚咽:“爸爸……媽媽……”

  

  我拼命喊著:“媽,媽,我害怕,媽……”

  

  可是我媽聽不到,千里之外,她安然睡在另一個男人的臂彎里,她聽不到我的哭喊。

  

  后來師兄如天神般出現(xiàn),我撲到他懷里號啕大哭,他輕柔地拍著我的肩,我才拋卻了一些被遺棄的傷感。

  

  十六歲以后,我開始愛恨分明,對“媽媽”兩字棄之如敝屣,因為她對我爸的背叛。而十八歲的那一夜,還有師兄離我而去孤獨的十九歲,我終究認識到我是需要母親的,很想聞著她身上好聞的味道,好好哭上一回,可她,已經(jīng)離開我三年。

  

  我嘆了口氣,猛搖頭,想將腦子里那些陳谷子的事甩出腦海,這下頭更暈了,閉上眼睛暈乎乎了一陣,不自禁地想起師兄,這才浮出一個大大的疑問。

  

  師兄家世如此顯赫,怎么會一個人跑到深山野林跟我?guī)煾赴輲煂W藝?這不太像富家子弟的作風。

  

  說起來,更有點反骨。

  

  師父住在山上的這十年,陸續(xù)收過五個徒弟,我是唯一的女孩,除了師兄顧斐,其他三個師兄只在逢年過節(jié)時見過,他們也都各自有了事業(yè),成家立業(yè)意氣風發(fā)。有個在大學當了體育老師,一個在B市開了個上了規(guī)模的健身房。還有個轉(zhuǎn)行做了商人,行商起來也是練家子的氣勢,膽大心細,平時也常約人比試一番,怕身體銹了。

  

  再說師父。

  

  師父年輕時憑著拳頭走南闖北,追逐名追逐利,越要越多,大風大浪見識了個遍,中年時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痛失兒子,自己也在鬼門關(guān)晃了一遭,這才大徹大悟,放下名利隱退山林。

  

  學武之人,比如師父、我的師兄們,甚至我,都有自己的故事,個中滋味自知,我多少有些理解師兄顧斐的反骨。

  

  更何況,學武的人都有些俠骨仁心,希望憑一己之力懲強扶弱,只是我那三個師兄學成下山后,都經(jīng)歷過一段低潮期,甚至師父也經(jīng)歷過。理想只是個輕浮泡沫,現(xiàn)實是針,一戳即破。

  

  師兄們來山上看望師父的時候,高談外面的險惡,我在邊上搬個板凳聽,師兄顧斐抿嘴靜靜聽,我則傻乎乎笑,倒也沒覺得太惆悵。

  

  我跟他們不一樣,我本來就不是自愿上山的,我之所以上山,是小地方的高中讓我爸徹底絕望,才興起的瘋狂念頭。

  

  我爸并不想讓我學什么功夫,說到底,只是希望師父師母能照顧我,讓我不至于在他科考在外的時候無處可去。

  

  回憶師兄那時的肅然神情,我猜,他背后必定也有個故事。

  

  他走后,師父對他諱莫如深,不常提起。我曾經(jīng)胡亂揣測,也旁敲側(cè)擊問師母,心想是不是脾氣火暴的師兄惹惱了師父,可師母只是摸摸我的頭溫柔說道:“小斐是男孩子,男兒志在四方,也該走了!

  

  說是那么說,總覺得這倆老頭老太還拿我當孩子,搪塞的借口冠冕堂皇的,卻不太靠譜。

  

  我總覺得我該知道的事,他們掖著不讓我知道。

  

  老頭老太年紀大了,也玩起捉迷藏了,可苦了摸黑走路的我。

  

  唉,不就是不想讓我知道師兄身份顯赫是個貴公子嗎?不就是不想讓我自卑嗎?我都自卑那么久了,多一個師兄少一個師兄,其實都無所謂。

  

  呵呵,細想起來,一晃四年,他們的身份都貴氣了,陸絲是A大校長的女兒,我媽成了校長夫人,梁展他爸早就棄文從商,現(xiàn)下,梁展也是個公子哥了。

  

  我連連苦笑。

  

  晚飯的時候,我聽到廚房有動靜,走出去才看到,林白巖手忙腳亂在煮面條,菜葉被他扔得七零八落的,好像剛經(jīng)過一輪大戰(zhàn)。

  

  他頭發(fā)都亂了。

  

  我撲哧一笑,總算發(fā)現(xiàn)這樣驕傲的男人,也有低下他高貴頭顱的時候。

  

  “出去吧,我來,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這回他倒是聽話,只是神情有些扭捏,放勺子的動作倒是出奇利落,看起來早想解脫了。

  

  水沸以后,我麻利地下面,而身后,林白巖沒走,靠在廚房門口。

  

  “莫愁,我跟你商量個事好嗎?”

  

  “?你說!

  

  “你走以后,能不能時不時回來做飯給我吃,就當……可憐可憐我吧!

  

  我愣了愣,啞然失笑,回過頭看林白巖,卻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但他仍舊用他那殷切的黑色眼睛直直凝視我,像帶著電。

  

  被這樣一雙漂亮眼睛盯著簡直是無形的煎熬,我慌忙回頭,眨眨眼道:“那個……”

  

  “好嗎?”他在后面近乎央求。

  

  “好……好啊!蔽倚囊粊y,胡亂答應(yīng)下來,解決完我爸的事情我就回去了,這一聲“好啊”,也算是搪塞吧。

  

  晚飯的時候倒是聊開了。

  

  “莫愁?”

  

  “嗯?”

  

  “你的廚藝是向誰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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