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郎中攜白嫂哭別倔驢,白嫂失親人早產女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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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男子是金蓮山莊的郎中,他已經走遍了沽水之源之南附近的山村。起初,他尋找金蓮花的唯一知情人白大哥不幸死在回莊上的外長城,莊上知道白大哥的老家的人就只有白嫂了,白嫂是啞巴,郎中和她比劃著白大哥的不幸,白大哥的老家住在什么地方?他的老家白大哥去過沒有,還有哪些親人?她也用力和郎中比劃,摸了額頭,摸耳朵,摸下頦,那意思,郎中只弄明白了一點兒,白大哥沒有了父母和親人了,只有她自己是白大哥的唯一親人。那白大哥又把金蓮花藏匿到老家的誰家呢?如果是這樣,郎中只能帶著啞巴嫂子一個人去外長城城墻垛口見她死去的丈夫了?墒,啞巴嫂子怎樣才能知道白大哥已經死去了呢?如果盲目地把她帶去見了白大哥的墳頭,又怎么說清楚里面的死人一定是白大哥呢?郎中不想把真情隱瞞啞巴嫂子,又沒有辦法使她知道白大哥死在了回莊的路上。郎中忽然想起了一個法子,如果他和啞巴嫂子都能夠共同知道肢體語言所表達的丈夫意思,說明白大哥是她的丈夫就迎刃而解了。她開始比劃的親人中肯定是沒有她的丈夫,那如何才能激發(fā)她表達出丈夫的意思呢?郎中想起了閔狍、格日尼之死,白大哥和嫂子都哭得很傷心,啞巴嫂子應該知道閔狍是格日尼的丈夫吧,何不以格日尼的身份來啟發(fā)她呢?郎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于知道了啞巴嫂子是如何來表達妻子和丈夫的動作了。說到閔狍和格日尼一家人的關系時,啞巴嫂子用雙手拇指并在一起,說了格日尼,她又用手摸了雙耳,說了閔狍后,她用力去摸自己的頭發(fā),而且,她還指著千里之外的白大哥,那意思是白大哥去了中原。
郎中總算弄清楚了用肢體語言來表達丈夫了,但白嫂腆了個大肚子又怎么出門呢?想來想去,也只好坐牛車了。郎中拴好了車,拉著白嫂向外長城走去。
白嫂只知道去外長城迎接她的丈夫,卻不知道她的丈夫早已命歸西天了。到了長城垛口的墳頭,郎中讓白嫂跪在墳頭,用手指了指墳頭,再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白嫂哪敢相信墳頭里面躺的是自己的丈夫,她拉住了郎中的衣襟,比劃著讓郎中把她的丈夫從墳頭里挖出來,她要再看丈夫一眼,是不是郎中所說的那樣。郎中無法和她溝通,眼淚刷刷地掉在墳頭上。白嫂相信丈夫就在墳頭里的瞬間,都沒有哭一聲就昏厥在墳前,郎中趕緊掐了白嫂的人中,她仰起了頭失聲痛哭,使勁拍打她肚里的孩子,好像這肚里的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丈夫死了,孩子又有什么用呢?她也真的不想活了,頭磕在墳頭上不起。郎中后悔不該帶著白嫂到他的墳頭上,要是白嫂肚里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他如何給白大哥交代啊 !“白嫂,白大哥活著的時候,全指望肚里的孩子呢,你若是哭傷了身子,孩子有個萬一,白大哥他…….”
郎中的勸說管了用,白嫂知道倔驢是哭不活了,倒是這孩子已經六個月了,再哭下去,怕是倔驢連個后也沒有了。白嫂不哭了,可白嫂沒有了白大哥又怎么過呀 !再說,白大哥的死或許還和金蓮花有關呢,金蓮花躲過了一死,白大哥是她的救命恩人,白嫂和她肚里的孩子今后靠郎中養(yǎng)活是他責無旁貸了。郎中攙扶起了白嫂,“白嫂,你要挺住啊,以后,我郎中就是你的親人了,等我找到了金蓮花和她一起來養(yǎng)活你的孩子!
白嫂聽郎中說起了金蓮花,好像才從夢中醒來,用手比劃著金蓮花的樣子,又指向山莊方向,嘴里哇哇地喊著,好像是說:金蓮花在莊上嗎?
郎中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她:“白嫂,白大哥的老家在沽水之源附近的哪里呢?你知道嗎?”
白嫂用力地點了點頭,說明她知道丈夫的老家。
“金蓮花去了白大哥的老家,你帶著我找到金蓮花一塊兒回莊上吧。”
白嫂又點了點頭,同意和郎中一塊兒去。
白嫂只知道倔驢的老家是種白瓜籽的地方,倔驢答應過白嫂等生下了孩子回趟老家,即使沒有了親人,也該讓老婆孩子知道自己的祖宗在哪里?白大哥生怕他的啞巴媳婦忘記了自己的老家,把一顆白瓜籽送給了媳婦作一個信物,白嫂從此隨身攜帶那顆白瓜籽,就連郎中把她領到了外長城的垛口也懷揣著白瓜子,好時刻提醒自己的婆家是種白瓜籽的地方。
沽水之源說大也大,白大哥在老掌溝和郎中說過,他的老家在沽水之源與霞城交界的山里,沽水之源除了北邊和蒙古草地接壤,老掌溝的南邊和霞城接壤,沿著外長城不知是向東走呢,還是向西走呢?往北走是山無頭,水倒流,更說不清楚白大哥老家的方向了。白嫂說她知道白大哥的老家,僅憑她知道是種白瓜籽的地方就能找到白大哥的老家嗎?
連日來,郎中和白嫂先就近把外長城的村子找了一遍,靠沽水之源的外長城村子雖然不多,但已經走了近一個月,整個村里沒有連片種倭瓜的,都是各家各戶房前屋后栽種,又沒有遇見白姓人家。但他們聽說靠近閃電湖的地方有白姓大戶,于是,被迫北返先去尋找閃電湖了。
郎中和白嫂一路上都被認為是夫妻,加之,白嫂身懷七甲,誰都瞥來同情的目光,到了沽水之源的東邊上,郎中遠遠望見了閃電湖,閃電湖一片汪洋,天水相接,不像山里的堰塞湖,周圍的草地有時也是汪水一片,忽然間又是淺水草灘,郎中獨自站在湖畔,看似無路可走,湖畔沒有房屋,不像是有人居住,他返回了原路,和白嫂繞道北行。白嫂雖然一路坐在牛車上,但已七個月的身孕讓郎中擔驚受怕,郎中心想,見了下一個村子,即使不是白大哥的老家也不能再向前行了,好歹,他是郎中,白嫂一旦分娩,郎中自然能夠接生。
腳下,依稀可辨車轍,郎中以為距有人煙的地方不遠了,只要走進村里,白嫂早產也不妨了。郎中往返中原已有了經驗,落日的時候,往往看不見暖房的時候,要是能夠看到炊煙裊裊,順著炊煙再行幾里就一定是暖鋪了。
北行前方的上空果真有裊裊炊煙了,而且,落日的余暉把裊裊炊煙映襯得更加清晰,以至那由遠而近的炊煙升起的房脊看得清楚。郎中似乎已對白嫂要早娩有了預兆,看到了由遠而近的村子激動不已,白大哥的老家和金蓮花在白嫂生死攸關時遠沒有現(xiàn)在找到一個村子那么重要了!鞍咨,我們剛經過了閃電湖,前面那個村子該是白大哥的老家了吧?”
白嫂開始有了陣痛,也正期望著有個分娩的房子。聽郎中說看見了前面的村子也激動不已起來,用手摸著她的肚子,褲子還好像有羊水浸濕的痕跡,手指著落日的余暉,快要是堅持不住了。
郎中知道正常分娩距陣痛還有好長時間呢,但據(jù)白大哥和他說過的日子還有一個多月呢,白嫂要提前分娩,陣痛恐怕是嬰兒已經入了骨盆。分娩隨時都有可能了。郎中只恨老牛走得太慢,他也顧不得車上的白嫂疼痛難忍,使勁抽打牛的屁股,只盼落日還有一縷光線前走進眼前的小山村。
當他們的牛車趕進村后,夜幕已提前落下,那縷吝嗇的余暉終究沒有較量過夜色,悄然隱退了。
幸虧村子里的人勞作一天有扎堆聊天的習慣,郎中先是打聽了村子里有沒有白姓人家,再就是金蓮花到過此地沒有?村里人眼見白嫂疼成了一團兒,以為車上的女人生病要尋找郎中,一個老漢上前答話:“我們這里是蟈蟈山,人家少,沒有郎中,也沒有白姓,更沒有叫金蓮花的。病人若能支撐到了天亮就先住下來,明早再去找郎中吧!
老漢既是答應了住在村子里正是郎中的心愿,“大爺,村子里有閑的房子嗎?病人怕是不能再向前走了!
“有。正好前幾日栓子他媽改嫁到了草地,房子閑也是閑,住上了人,房子倒結實!崩蠞h指使他的老伴兒去給郎中他們帶路,白嫂一路顛簸,孩子總算能生在家里了。
郎中和白嫂剛進了屋,白嫂已堅持不住了,白大哥的孩子就要降臨了,郎中去院里鏟了些黃土鋪在地上,白嫂扒在炕沿上使勁地叫著,孩子順利地生了下來。郎中提起了孩子的雙腿,輕輕地拍打著孩子的屁股,孩子“哇”的一聲哭叫。郎中長出了一口氣,白嫂一路顛簸,又不到分娩的月份,孩子竟然活了下來,真是萬幸。此時,白大哥要是活著,還不知高興成什么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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