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節(jié) 馬勺翻個惠民下野 土豆發(fā)燒老魏復(fù)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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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是農(nóng)民的命根子，有了土地，農(nóng)民就有了命，失去土地，農(nóng)民就丟了命。土地和農(nóng)民的喜怒哀樂連在一起。
到農(nóng)村，你不用看莊稼，只要一看莊稼人的臉色，就知道莊稼是好是壞。
解放以后，頭道溝農(nóng)民的臉，有三個時期是滿臉帶笑的。第一個時期是土改時，那時候窮苦農(nóng)民有了屬于自己的土地，他們的心里樂開了花。第二個時期是初級社時，農(nóng)民組織互助合作，心情非常舒暢。第三時期就是這次包產(chǎn)到戶后，農(nóng)民被壓抑的勁頭就像火山爆發(fā)似的迸發(fā)出來了。他們一改吃大鍋飯時多年養(yǎng)成的懶散習(xí)慣，老人孩子齊上陣，披星戴月起早摸黑侍弄莊稼。農(nóng)時抓得緊，糞肥追得多，莊稼長得好。社員們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
農(nóng)民是最不會隱藏感情的人，心里高興，便以歌詠之。你聽，山坡上隨風(fēng)傳來一陣歌聲：
二鋤跟著頭鋤耪，
農(nóng)民跟著共產(chǎn)黨。
自從盤古開天地，
平分田地第一樁。
三皇五帝數(shù)到今，
唯今種地不納糧。
農(nóng)民有了幾畝地，
糧食進了各家倉。
大囤流，小囤淌，
飽了肚皮滿了腸，
有了余糧養(yǎng)爹娘，
有了余糧換衣裳。
有了衣服有了糧，
立馬就要娶新娘，
吹吹打打入洞房，
進了洞房就上炕。
歡呼，歡呼，大包干。
萬歲，萬歲，共產(chǎn)黨。
什么事情也不是絕對的，分田到戶也是這樣，絕大多數(shù)人說好，有兩類人說不好。
一類人是人口少地畝少的人家。比如一枝花，她家只有兩桿人，分的地少，還不會種地�？匆娖渌说乩锏那f稼長得好，心里嫉妒，氣不打一處來。
另一類人是人口多缺少勞動力的戶。比如萬古傳，吃大鍋飯的時候，萬古傳有便宜可占啊。一，他是鐵匠師傅，掙的工分比別人多。二，他家人口多。分糧食論人口，糧食分得多。孩子多，飯量小，糧食吃不了，可以換錢�，F(xiàn)在不行了，他家人口多，分到的地就多。分了地，就得侍弄。莊稼地的活計干不完，就沒有打鐵的時間。沒有時間打鐵，就耽誤掙錢。他家七個孩子，沒有一個能幫助萬古傳干活，他老婆的身體弱，干不了重活，所有農(nóng)活都落到萬古傳一個人身上了。萬古傳也有多年沒摸過鋤頭了，對地里的活計也生疏了，所以地里的莊稼就做守不好。
最近，趕上幾個連陰天，萬古傳家地里的雜草瘋長，掉下一塊粘糕都不沾土。
萬古傳看著地里的莊稼，著急啊。著急歸著急，活計還得干。這一天，他把身體還沒完全康復(fù)的女人和幾個孩子都攆上了山。他和老婆外加一頭驢耥地，能干活的孩子薅草，不能干活的孩子在地頭玩耍。
萬古傳扶犁杖，一頭骨瘦如柴的老驢和“七仙女她娘”拉犁杖。
拉犁杖的這頭老驢是借的。大家還記得吧，萬古傳挨罰的時候，把家里的驢買了，買驢的錢交了罰款了。
已經(jīng)趟了兩遭▲地了，驢和女人都沒有力氣了。犁杖遇上一塊石頭，錛住了。
萬古傳揮鞭子抽驢，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鞭子抽到老婆身上了。一鞭子抽下去，就是一道鮮紅的鞭痕。
“你個該死的，眼瞎了，是抽牲口呢，還是故意抽人��！”“七仙女她娘”撂下套，一邊摩挲身上的鞭痕，一邊罵。
“連牲口帶人一起抽。”萬古傳也沒好言語。
“你個挨千刀的，要我的命啊。你拿我當驢使還不行啊，還要抽我。”“七仙女她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活該，活該。要是你生一個小子，也就用不著你當牲口拉犁杖了。”萬古傳沒好氣地說。
茉莉家的責(zé)任田也在這座山上，離萬古傳家的地很近。這天上午，茉莉約上惠民，來到地里鋤草。忽然聽見附近傳來一陣哭聲。循聲望去，只見“七仙女她娘”坐在地里又哭又罵。茉莉和惠民兩人跑過去，勸了一會，“七仙女她娘”才止住了哭聲。
茉莉和惠民兩人問清情況后，輪流替“七仙女她娘”拉犁杖，趟完了這片地。
這天下午，惠民和茉莉趕著自己家的驢，拉著自己家的犁杖，幫助萬古傳耥完了他家所有的地。萬古傳兩口子千恩萬謝。
為了不誤農(nóng)時，惠民和茉莉組織大隊的基干民兵和青年婦女，組成幫扶突擊隊，無償幫助缺少勞動力的戶，侍弄完了要撂荒的地。
頭道溝生產(chǎn)隊地里的莊稼長得比其它生產(chǎn)隊的都好�？匆娗f稼長得好，社員們都高興。可是也有眼氣的，最眼氣的是魏子利。
他耳聞頭道溝搞了分田到戶，又聽說頭道溝的莊稼好，就到頭道溝的地里轉(zhuǎn)了一圈。
他來到四精神家的地里，他看見四精神家的莊稼長得不錯。
四精神兩口子正在耪地。
魏子利問：“四精神，最近沒出去耍啊？”
“我現(xiàn)在可顧不上耍了。分了田，地里有干不完的伙計，哪還有功夫耍啊。再說了，我把家里所有的錢都輸光了，沒有耍的本錢了。”
四精神媳婦說：“我家四精神現(xiàn)在可知道日子過了，每天起早摸黑，可著調(diào)▲了。自從分了地以后，孩他爹再沒耍過一次錢。要不是孩他爹這么干，莊稼能長得這么好嗎？”
魏子利又到了萬古傳家的地里，此時萬古傳正在地里除草。
魏自立對正在貓腰薅草的萬古傳說：“古傳老弟，你的地做守得挺好啊。這么多年不摸鋤鐮鎬把了，能把地侍弄得這樣好，不容易啊。”
萬古傳直起腰桿說道：“要是讓我自己侍弄這些地，非得撂荒不可啊。這都多虧了人家惠民和茉莉，他們不但給孩子她娘治好了病，還幫我干了好多活計。要不是人家?guī)椭揖褪腔沓雒灰�，也干不完啊�?rdquo;萬古傳打了半輩子的鐵，別看會看火色，卻不會看人的臉色。他不知道，魏子利對這些話非常反感。
魏子利自從和惠民競爭大隊主任失敗后，一提到鄭惠民，心里就翻個。他聽見萬古傳夸獎惠民，非常生氣，扭頭就下了山。
魏子利下山時想了一路。他心里想，我老魏在頭道溝大隊一手遮天二十多年沒有對手。文革時，我一個人說了算，想整誰就整誰。文革后，我也是個不倒翁，照樣吃香的喝辣的，執(zhí)掌著頭道溝的大權(quán)。自從鄭惠民這小子回來以后，我是每況愈下。這小子不但攪黃了我承包金礦的好事，還奪了我的印把子。眼下，他又有了這樣好的威信。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在頭道溝就沒有立足之地了。想到這，魏子利出了一身冷汗。
魏子利想著心事進了村，猛抬頭，見到了一枝花。
一枝花問：“魏主任，忙啥呢？”
魏子利沒好氣地說：“還叫啥主任啊，主任姓鄭，不姓魏，你不要搞錯了。”
一枝花說：“你這是吃了槍藥了，說話這么沖？”
魏子利說：“我現(xiàn)在是落佩的鳳凰不如雞。人要是倒了霉，喝涼水都塞牙啊。”
一枝花說：“你看你就像霜打的煙似的，咋那么熊吶？你也是一個走南闖北的漢子，就這么讓鄭惠民給熊下世啦？”
魏子利說：“不熊咋著？”
一枝花說：“你就不會動動腦筋，整治整治那個壞小子？”
魏子利說：“咋整啊，人家不整我，就燒高香了。”
一枝花說：“你明著干不過他，就不會暗著給他下個絆子。咬人的狗不露齒嘛。你細琢磨琢磨，難道就找不到他的短處嗎？”
一枝花的話撥動了魏子利的神經(jīng)，他的腦子轉(zhuǎn)了幾圈，有了一個非常陰險的鬼主意。他打定主意后，進了一次哈達街，一狀就把鄭惠民告到市里了。
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市里派了一個調(diào)查組，到頭道溝調(diào)查鄭惠民走資本主義道路的問題。
調(diào)查組進村后，一枝花密切配合，借機鬧事。她找了一個小學(xué)生，寫了幾張大字報，揭發(fā)了鄭惠民主張分田到戶的問題。
調(diào)查組最先找李秉公談話。李書記說，大隊干部都沒參與分田到戶的事。
調(diào)查組挨家挨戶調(diào)查，走了五戶社員家，大家都說分田到戶是社員們自發(fā)的。
第六戶到了一枝花家，一枝花開口就說生產(chǎn)隊里的地和牲畜都是鄭惠民主張分的。
第七戶到了麻繩隊長家，麻繩隊長一口咬定，這件事情是自己的主張，惠民一點也不知道。
工作組找到魏子利調(diào)查，魏子利說，頭道溝生產(chǎn)隊是鄭惠民包的隊，他肯定應(yīng)該負責(zé)任。
調(diào)查組找惠民談話，惠民說，這事是自己主張的，和其他人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
調(diào)查組回到市里后，很快就下達了處理意見：頭道溝生產(chǎn)隊分田單干，包隊干部鄭惠民負有主要責(zé)任，頭道溝生產(chǎn)隊長趙老萬負有次要責(zé)任，責(zé)成公社嚴肅處理。頭道溝大隊黨支部也有領(lǐng)導(dǎo)責(zé)任，要做深刻檢查。魏子利抵制分田單干歪風(fēng)，給于表揚，建議公社黨委予以重用。
因為這個案子是市里點名處理的案子，公社也不敢頂著不辦。公社黨委給鄭惠民一個黨內(nèi)嚴重警告，行政撤消大隊主任職務(wù)的處分，給于趙老萬黨內(nèi)警告處分，任命魏子利擔(dān)任大隊主任職務(wù)。李秉公在公社的一個會議上做了檢查。
一枝花和魏子利彈冠相慶。一枝花到處宣揚說：“大馬勺翻個了。”
禍不單行�；菝癖桓锫毢�，金礦的礦線一下子就變得只有小拇指那么細了�；菝駧ьI(lǐng)礦工又干了十多天，礦線徹底沒有了。連續(xù)十幾天不出礦石，井下就停工了。礦山工人們泄勁了，社員們也都著急了。最著急上火的是李書記、惠民和茉莉。
他們開始尋找新的礦脈。
惠民主張先從廢棄的礦洞勘察。他帶著幾個有經(jīng)驗的工人勘察了五個舊礦洞，一無所獲。
一石擊起千重浪。金礦丟了礦線的事情，在頭道溝全體社員中引發(fā)了喧然大波。許多社員到金礦鬧退股，帶頭鬧事的是一枝花。
這一天，李書記，惠民、茉莉三人正在金礦的辦公室里研究礦上的事情。
一枝花糾集幾個人，闖進辦公室說：“你們騙社員入股，把我們窮社員的錢都誆進去了。我們退股了，給我們退錢吧。”
其他幾個鬧事的社員也隨幫唱曲，鬧著退股。
李書記、惠民、茉莉碰頭以后，由惠民答復(fù)他們�；菝窠哟唆[事的人，惠民說：“要是想要錢，現(xiàn)在就可以給�？墒怯幸粭l，要是退了股，再想重新入，可就不行了。”聽惠民這么一說，大多數(shù)鬧事的沒退股，有個別社員退了股，其中一枝花就退了股。
處理完一枝花等人退股的事情后，李書記、惠民和茉莉等接著研究金礦的事情。
李書記說：“這個礦的礦脈極不穩(wěn)定。挺好的一條礦脈，采著采著就沒了。還有的時候，線一樣細的礦線，突然就有了大金疙瘩。要是有心臟病的人開這樣的礦，不是急死，就是笑死。據(jù)說，在日本人投降后那幾年，有一個財主接著日本人打的洞繼續(xù)打，很快就找到了大金疙瘩。有了錢以后，他擴大了規(guī)模，把全部家底都投到礦上，沒成想錢也花完了，礦線也斷了。工人領(lǐng)不到工錢，都跑了。最后，這個財主破產(chǎn)了。又過了兩個月，一個南方蠻子從破產(chǎn)財主手里盤下這個礦，開工第一天，一炮就崩出了缸口粗的礦脈，發(fā)了大財。后來，這個南方蠻子聽說解放軍打過來了，嚇跑了，再沒回來。”
惠民說：“這個礦就是有這么一個特點，因此，不能灰心，說不定哪天就會找到新的礦脈。這幾天，我們把沒有水的礦洞都探了一遍，還有三條有水的礦洞沒看過，我想鉆進去看個究竟。”
李書記撓著頭皮說：“你說的那幾個沒進去的礦洞，都是日本人廢棄的窟窿，沒有人敢進。早先年，有一個羊倌鉆進了其中的一個廢洞，不小心在洞里淹死了，撈了一天多，才把尸首撈上來。打那以后，再也沒有人進去過。那里邊全是積水，沒有人知道有多深。”
惠民說：“我很早就有一個打算，想探一探那幾個日本人留下的黑窟窿。這次，我非下去探個究竟不可。”
李書記說：“有必要冒這個險嗎，連日本人都不開了，還可能有貨嗎？”
惠民非常肯定地說：“我小時候聽我爺爺不止一次說過，日本人開礦的時候，他正在這個礦上當勞工。小日本跑的時候，正是大量出礦石的時候，每天都煉好幾個金砣子。日本人跑得非常倉促，我國的軍隊都打到西橋了，他們才拿鴨子跑。要是礦里沒有貨，他們早就跑了，不會冒險堅持到最后的。這幾個廢洞里十有八九能發(fā)現(xiàn)好的礦脈。所以，我建議馬上組織人力和機械抽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個險非冒不可。不親自下去看看，我連覺都睡不著。”
大家同意了惠民的建議。
惠民吩咐工人找來一大捆麻繩，還有配重的鐵砣子、防水電筒、礦燈、水衣和膠皮水管。準備好了以后，惠民第一個下了廢洞。李書記、茉莉和幾個工人也帶著一應(yīng)物品，隨在后面下了洞。
惠民下去的這口廢井就是淹死羊倌的那個礦井。這是個斜井，坡度不是很大，走著就可以下井。洞內(nèi)陰暗潮濕，寒氣襲人，陰森可怕。
為了搞清井下積水的深度，惠民吩咐工人用一根麻繩吊上一個配重的鐵塊，投入水中，然后再把已經(jīng)到水底的繩子提出水面，量準了水的深度是十米。惠民說：“比我想象的淺得多。”
惠民非要第一個下水。人們都了解惠民的犟脾氣，知道勸也沒用，只好幫助他捆上繩索，加上配重。
惠民把膠皮管子的一頭叼在嘴里，手里拿好防水電筒，下了刺骨的冷水之中。
一同探礦的人，同時打開電筒，為惠民照明，礦井里被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在水沒到脖子的時候，惠民對大家說：“我完成作業(yè)后，就給你們發(fā)一個信號，你們就使勁把我拉出來。我的信號是，連續(xù)拉動繩索三下。”大家點頭說是。
惠民下水后，礦洞里像真空一樣靜，大家連咳嗽都不敢，彼此可以聽到呼吸聲。
時間停止了，空間也凝固了。大家都感到時間過得非常慢。李書記看著手表，讀著時間：“三十秒，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茉莉幾次示意大家拉繩索，李書記卻悄悄地說：“莫急，我在這根膠皮管子的口聽著吶，有惠民的呼吸聲。”
茉莉把耳朵靠近膠皮管子的口上，聽到了惠民呼氣吸氣的聲音，也就放心了。
到了十五分鐘時，繩子動了三下，大家一起用力，把惠民拉了上來。
惠民出水后，嘴唇發(fā)青，渾身打顫，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大家攙著惠民，走出礦洞。
出了洞口，惠民高興地告訴大家：“我看到了，有礦脈。井下有很多工具，這些工具一定是日本人在非常倉促的情況之下丟棄的�？磥�，這個洞絕對不是廢洞，要是廢洞，不會把使用的工具丟在井下。我?guī)蟻硪粔K礦樣，快拿去化驗一下。”惠民把手中攥著的一塊拳頭大小的礦石遞給茉莉。
聽到惠民說的話，大家都非常興奮。
化驗結(jié)果很快就出來了，確實是一塊品位很高的礦石。
惠民用電話向宋總做了匯報。
宋總從紅葉溝金礦調(diào)來了抽水機，沒用一天，三個廢洞里的水就抽干了。
大家下洞勘察，果然發(fā)現(xiàn)了兩條五十公分寛的礦脈。
正在大家高興的時候，下井清理巷子面的工人向惠民匯報說，井下的水很大，抽水機一停，水就會淹沒巷子面，不能實施掘進。
總工下井勘察后說這個問題好解決，在井底開鑿一個向斜下的排水井就解決了。
按著工程師的意見，惠民立即安排人力打斜井。只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就把斜井打通了。
這回，礦山抱了一個大金娃娃。新發(fā)現(xiàn)的兩條礦線都非常好，開采兩個月，收入一百八十多萬。
經(jīng)董事會研究，決定用一半收入進設(shè)備，其余的錢給股民二次分紅。
看到金礦又有了好的形勢，一枝花和那些已經(jīng)退了股的社員，紛紛要求重新入股。一枝花也厚著臉皮，找惠民要求再重新入股�；菝翊饝�(yīng)了他們的請求。
兩次分紅，二脫產(chǎn)得了一萬五千多元。他用八千元入了股，還剩七千元。有了錢的二脫產(chǎn)，又開始琢磨事了。
這一天，黒丫攙著二脫產(chǎn)到了惠民的辦公室，惠民和茉莉正在商量工作上的事情。二脫產(chǎn)說：“惠民和茉莉啊，大叔想和你們說一會話，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時間。”
惠民說：“大叔，您咋這樣說呢。我就是再忙，也有和您說話的時間啊。您有什么話，盡管說。”
茉莉給二脫產(chǎn)滿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二脫產(chǎn)說：“咱們幾家子的恩恩怨怨鬧了好長時間了，現(xiàn)在也算有了結(jié)果了。我打心里感激你們兩位，為了柱子的婚事操了許多心。要是柱子不放那兩炮，他和老陸家尚梅的婚事早就成了。沒想到啊，我家柱子惹了禍，給咱頭道溝的鄉(xiāng)親們造成了那么大的損失，我家也花光了家底，還欠了鄉(xiāng)親們的債�，F(xiàn)在好了，金礦分了兩次紅，我把債務(wù)都還清了，還有了余富錢。這都是你們倆的功勞啊，你們是咱們頭道溝人的福星啊。要是沒有你們這么辛苦的忙碌，咱頭道溝不會有今天啊。”
惠民連忙說：“哪里，哪里，不能這么說，這都是大隊黨支部領(lǐng)導(dǎo)的好，也是社員們有福氣，干得好。”
二脫產(chǎn)說：“不是那么回事啊。同是那片地，同是這條溝，為什么以前不行，現(xiàn)在行了，我二脫產(chǎn)心里明白啊�；菝瘛④岳�，我今天厚著臉皮來見你們，是有事情求你們。”
惠民說：“大叔，有什么事情，盡管說，只要我能辦的，一定盡力。”
二脫產(chǎn)說：“就是我家柱子的事情啊。我和老伴這一段時間老是鬧病，家里也很缺人手，地也做守不過來。我想求你們兩個人出面，到市里見見管事的，求他們提前把柱子放出來。辦辦看，能提前更好，人家要是不答應(yīng)，也算我這當?shù)谋M了心了。辦成辦不成，我都感謝不盡啊。”
惠民和茉莉答應(yīng)了二脫產(chǎn)的請求，去了一趟勞改隊，把一頭圪猱保出來了。二脫產(chǎn)一家千恩萬謝。
一頭圪猱回家以后，茉莉和易八卦接著張羅陸、金、錢三家轉(zhuǎn)親之事，很快就舉行了訂婚儀式，三家人高興，不必細說。
金礦兩次分紅以后，頭道溝家家戶戶都還清了外債，有了存款。
人的耳朵就是長，方圓百里的人，都知道了頭道溝發(fā)財?shù)男畔ⅰＯ铲o老鴰登高枝，給光棍介紹對象的擠破了門，像大車子、小套子這樣正經(jīng)過日子的大光棍，紅娘媒婆接二連三登門說親，推都推不開。
前幾年，頭道溝的閨女托人請客往南川找婆家，現(xiàn)在反過來了，南川的閨女上趕著追頭道溝的小伙子，爭著搶著要和頭道溝的光棍們結(jié)秦晉之好。不到半年時間，頭道溝的光棍十之八九訂了婚。
大隊婦聯(lián)會成立了一個婚姻介紹所，茉莉兼任所長，尚華、杏花兼任副所長，易八卦是常務(wù)副所長。介紹所開張以來已經(jīng)管成了四對。
這正是：
社燕一雙，飄流瀚海，在征途路艱難。斗風(fēng)博浪，達玉閣瓊山。偏僻山溝舊事，吃多少，苦膽黃連。曾期盼，破籠斷鎖，共枕與君眠。當然，憑奮斗，窮根鏟去，再造河山。有盛世清平，紅日中天。掃凈陰霾鬼祟，看我輩，重整人寰。窮山坳，桃花源境，舊貌換新顏。《滿庭芳•社燕雙飛》
若知后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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