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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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也是工藝語言的重要因素。色彩能表示物體的大小、性能和性質。它在特定的條件下,具有強大的影響力。這種影響力,具有一種主動的、吸引的性質,引起人們的情感、情緒的變化。所以,“色感是一般審美感中最普遍的形式”。但是,它通常只能和造型結合來體現(xiàn),離開了造型,就減低或失去藝術表現(xiàn)力。
繪畫和工藝美術對于色彩的運用并不完全相同。繪畫的色彩,用以表現(xiàn)客觀物象,并重視物象的環(huán)境色,以達到再現(xiàn)物象的真實感。在工藝美術的寫生過程中,也用繪畫手段來描繪色彩,但它較多地注意物象的固有色,并且,有時注意物象色彩的色度,比注意色彩的色相更為重要。因為工藝美術是最終必須通過物質材料體現(xiàn)色彩,物象的自然色往往要變成工藝的材料色。因此,學習工藝美術,不僅要作變形的練習,也要作換色的訓練。重視色度,是為掌握物象色彩的層次,使在換色時獲得濃淡層次的韻律感,以加強形象的表現(xiàn)力。一般說,工藝美術的色彩,并不要求描寫真實,這是與它屬于表現(xiàn)性質相一致的。因此,我們可從古代或民間的工藝美術中,看到有金色牡丹、黑色荷花、紅色大象、綠色獅子,它們不僅沒有使人感到不真實,反而增強了裝飾效果。
工藝美術的色彩,可以分為人造色和天然色兩類。人工色是加飾的,天然色則是材料的本色。工藝形象的色彩,應當充分運用材料本色,這是既符合經(jīng)濟要求,也容易獲得藝術效果的。木材是有美麗的紋理的,如果給它涂上一層不透明的油漆,掩蓋了物質的材料美,那就是費工費料而又不討好。所以,卓越的工藝美術家,常是巧妙地利用材料的物理或化學性能,運用不同的制作特點,以創(chuàng)造豐富的色彩效果。例如,絲綢因經(jīng)緯線的不同交織,利用光線的照射而產(chǎn)生變幻的色澤;陶瓷因火度的不同,而產(chǎn)生不同的釉色;玻璃刻花因不同的反光面,而得到變化的光彩;雕漆的剔紅雖是單色的,但也可利用刻線的面和方向的對比,產(chǎn)生變化的色彩;玉石雕刻的“巧色”,則是運用玉石材料所產(chǎn)生的不同天然色彩,而表現(xiàn)十分引人的各種工藝形象。
裝飾也是工藝語言的一個重要因素。裝飾有平面的和立體的,這里限指平面的圖案花紋而言。裝飾和繪畫有著較接近的關系,因為工藝形象常常用繪畫手段描寫物象,以收集裝飾素材,甚至直接采用繪畫作為裝飾,以豐富自己的藝術形象,因而這正是工藝美術和繪畫容易混淆的地方。工藝美術用繪畫手段描寫物象,這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寫生,如果只是作為訓練繪畫的表現(xiàn)能力,兩者區(qū)別還不顯著,但如果是用繪畫手段去搜集素材,作為創(chuàng)造裝飾圖案的資料,則兩者目的不同,側重點也不一樣。繪畫在于描繪物象的直觀感覺,再現(xiàn)物象的現(xiàn)實形態(tài),而工藝美術則側重于對物象的分析和觀察,作平視的、俯視的、解剖的、結構的種種描寫,以適應變化取材的需要。還有一種情況,在不少工藝品種中,常常吸收繪畫以豐富工藝形象,例如明清的青花瓷器,漆器的描金彩繪等。但這是一種表現(xiàn)的性質,為了達到一種裝飾效果,在這里,繪畫是處于從屬地位。至于以欣賞為主而模擬繪畫,例如在刺繡品上采用工筆花鳥,在瓷板上采用寫意花卉,或在掛毯上采用油畫名勝風景,這是用工藝手段表現(xiàn)繪畫,又是另一回事了。裝飾的采用,必須根據(jù)表現(xiàn)的需要。工藝形象的裝飾,是為了加強工藝形象的表現(xiàn)力,而不是相反。有一些過多的不恰當?shù)难b飾,不但沒有增進裝飾美,反而使人感到累贅堆砌,畫蛇添足。例如,清式家具之雕滿裝飾花紋,既不適于坐用,也未必具有美的效果。往往是,一個優(yōu)美的工藝形象,并不取決于裝飾的有無。宋代瓷器的樸素無華,是美的;明式家具的簡潔大方,也是美的,F(xiàn)代工業(yè)產(chǎn)品,由于機器的大量生產(chǎn),要求器物簡潔、明快、大方,而又富于裝飾性的單純美。
我們在這里還要談到與工藝語言有關的另一個問題,即形式法則的研究和運用,對于工藝形象的創(chuàng)造,同樣具有重要的意義。形式有規(guī)律性,也有相對獨立性。形式法則有造型的法則,包括形體的組合、比例的運用、空間的處理、體量的安排等等,還有色彩的法則和裝飾的法則。一切抽象的形式,從本源來探討,它們都是和現(xiàn)實產(chǎn)生聯(lián)系的,或者說,也就是現(xiàn)實生活中某一物體的一個組成部分、一個局部!皫缀涡尾皇莿e的,它也像遠在有人類以前就在自然界存在的各種各樣的線條、表面和軀體,或是人們的組合的自然特性!币磺谐橄蟮男问剑菬o性質的,也是無精神感受內(nèi)容的,只有和人們的感性經(jīng)驗相結合時,只有在構成具體的內(nèi)容時,才具有確定的意義。所以,脫離生活內(nèi)容的純形式的運用,是缺乏藝術生命力的,也是毫無意義的。
生活是工藝美術創(chuàng)作的源泉。因此,最基本、最重要的是要深入生活,了解人民的生活習慣和審美要求。只有具有豐富的生活積累,才能創(chuàng)造出優(yōu)美的、絢麗多彩的、具有時代特色和民族風格的工藝形象來。
工藝美術的抽象和抽象主義
工藝美術的抽象和抽象主義,如果從美學理論上探索,這個題目很大。這篇短文,只淺談一下自己的體會。
有人說,工藝美術是抽象主義的祖宗;也有人說,抽象主義對工藝美術創(chuàng)作很有用處?傊前压に嚸佬g的抽象和抽象主義混淆起來,我們不能同意這種看法。
在工藝美術創(chuàng)作中,的確常常運用抽象,這包括工藝美術所采用的抽象形式和抽象手法。但是運用抽象并不等于抽象主義,正如運用形式不是形式主義一樣。工藝美術的抽象,和抽象主義有著本質的區(qū)別。
這里,我們先要研究工藝美術為什么需要抽象,以及它如何進行抽象,以闡述工藝美術的實質。
工藝美術是生活的美術,它首先受生活使用的制約。從造型看,它必須服從物品實用的基本型。所謂基本型,就是每一使用類型的品種,都必須有一個符合生活用途的基本型體。例如,作為茶具或酒具,就要有作為容器的壺身。作為椅子凳子,就要有適于坐用的器體。從裝飾看,它必須服從物品的生活要求。正因為如此,工藝美術在許多情況下,都不能以再現(xiàn)客觀物象為主要藝術手段,而必須抽象化。
工藝美術是藝術和科學的結合,它最終必須通過制作,使之成為物質成品。因此它要根據(jù)生產(chǎn)條件進行藝術加工,受特定材料的限制。因而也必須抽象化,以適應制作要求。例如染織工藝的織花、挑花,要適應經(jīng)線和緯線的組織,竹藤棕草柳等制品的各種裝飾,也要適應編織的條件,等等。
當然,還有工藝美術作者的主觀藝術加工,而使之抽象化的。原始社會彩陶圖案中魚紋或鳥紋的抽象化,為了符合圖騰的表號作用而使之更加簡約和顯著,既適應使用的要求,也滿足審美的需要。但是,工藝美術在藝術上的抽象化,總是以生活用品的實用性和生產(chǎn)性為前提,并受它們的制約。
由于工藝美術這一特性,使工藝美術在藝術手法上較多地具有表現(xiàn)的性質。它像音樂,像舞蹈,也像文學中的詩。它主要通過把握人們的精神世界,而表現(xiàn)出一定的藝術氣氛、格調,反映人們的精神面貌和審美情趣。它的創(chuàng)作過程表現(xiàn)為:具象→抽象→具象。即從現(xiàn)實生活的體驗出發(fā)(具象),經(jīng)過作者的提煉概括,或稱轉化、升華(抽象),而創(chuàng)造出各種工藝美術品(具象)。因此,工藝美術的抽象化,是有著它的客觀基礎的。線條、形體、色彩等形式因素,是工藝美術的重要的藝術語言。因此,工藝美術總是要充分運用形式感。這種形式感,是和具體內(nèi)容緊密結合的,是扎根于生活的體驗中,也適應人們的傳統(tǒng)欣賞習慣的。如果沒有目的性,如果脫離內(nèi)容,如果沒有客觀基礎,它就失去藝術表現(xiàn)力。所以這一點,和那種孤立的、絕對的形式美,也是完全不相同的。因為內(nèi)容變了,形式感的意義也會變。形式總是結合內(nèi)容,形式感也是和內(nèi)容相聯(lián)系的。
此外,一切抽象的形式,包括各種幾何形,都無不是源于生活,源于自然!皫缀涡尾皇莿e的,它也像遠在有人類以前就在自然界存在的各種各樣的線條、表面和軀體,或是它們的組合的自然特性!彼囆g社會學家用大量的材料說明,原始民族的各種裝飾圖案,許多是來源于對自然物的模擬和提煉,例如“狩獵部落的裝潢藝術中常有節(jié)奏的排列,是從那些非有節(jié)奏不可的編籃子的工作中發(fā)現(xiàn)出來的”。
上面,我們談的是工藝美術的抽象形式和抽象手法的客觀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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