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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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搜查會議結(jié)束后,鑒于此案有謀殺的可能,而現(xiàn)場并沒有出現(xiàn)第四個人的痕跡,專案組普遍認為兇手極有可能就是躺在醫(yī)院里的章衛(wèi)平。一對只在名義上還保留著父子關系的人同時出現(xiàn)在一個地方,就已經(jīng)足夠讓專案組懷疑了,而知情人透露這對父子的關系異常惡劣,這更肯定了部分刑警的推斷。
在第三個出口處,葉珂將車子駛下了高架橋,又向前行駛了大約200米,才找到了一個允許左轉(zhuǎn)掉頭的路口。轉(zhuǎn)過那個路口之后,他將車子沿著來路行駛了200米左右,在路口前停了下來。
等待紅燈的時間里,他看了一眼表,已經(jīng)下午4點過一刻了,剛剛在案發(fā)的廢棄工廠里耗費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但是收獲卻并沒有那么樂觀。
因為不清楚章寧一從不離身的手表在本案中的消失是否預示著什么,葉珂決定去搞清楚這只手表的去向,他先去找了當天報案的保安老王,但是對于那只手表,老王完全沒有印象。
“不記得了!甭牭饺~珂問到這個問題,老王想了想,就搖了搖頭,“當發(fā)現(xiàn)那個老的已經(jīng)死了的時候,嚇得我腿都軟了。本來還以為這次終于抓住了這兩個賊,可以不用承擔弄丟東西的責任了。沒想到,這一下子就惹了這么大的麻煩!
“除了他們之外,你還見到過第三個人出現(xiàn)在那里嗎?或者,有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人出現(xiàn)的痕跡!彪m然刑事技術科沒發(fā)現(xiàn)有第三個人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的痕跡鑒定,但是鑒于當天下過雨,痕跡被銷毀的可能性很大,葉珂還是決定調(diào)查一下這件事。
“這個,應該沒有吧!崩贤醪惶_認地說道,“那天下著雨,我可沒有精力一直盯著外面,要不是停電的話,我恐怕還不會注意到樓頂?shù)氖虑!?
葉珂想了一下,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如果現(xiàn)場出現(xiàn)了第三個人的話,不會只拿走手表,至少章衛(wèi)平的口袋里還有部分現(xiàn)金沒有被人動過。
但是那塊手表,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葉警官,這個案子,難道還有其他問題嗎?新聞上不是已經(jīng)都報道,只是意外而已!崩贤趺嗣紳M胡茬兒的下頜,不解地問道。
“我們可沒有說過是意外。”葉珂苦笑了一下,現(xiàn)在這些媒體,真是想想就讓人惱火,之前還只是充當一下檢察官和法官的角色,總是對案件的審查指手畫腳,或者在還沒有宣判前就對嫌疑人定性,現(xiàn)在可好了,他們的觸手都已經(jīng)伸到警方這里來,開始干起偵探的工作了。
自那次常規(guī)的案情通報之后,這些媒體好像嗅到了什么不同尋常的味道,這些天一直在做長篇累牘的報道,當然,所報道的內(nèi)容和警方的推斷有重合的地方,但大部分內(nèi)容,卻是完全偏離的。
“唉,干你們這行的,還真是辛苦了,連休息日都沒有不說,就是抓到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不能放過!
“那也沒有辦法,要是因為一個小疏忽搞錯了案子的話,麻煩可就大了,不知道會被人說成什么樣呢!比~珂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告辭。
“是說那些報紙吧?”老王可沒有準備送客的覺悟,依舊自顧自地說道,“對那些東西,我現(xiàn)在就當打發(fā)時間才看的。為了抓眼球,他們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之前就有人來問過我,那對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說?”葉珂隨口應道。
“能怎么說呢?”老王撇了撇嘴,“當然就是說那兩個人是賊,本來是要跑來偷東西,結(jié)果不小心被雷劈到,這不就是惡有惡報嘛!
“你怎么可以說這么不負責任的話?”葉珂皺了皺眉,“就連我們這些負責調(diào)查的警察都還沒有說他們是賊,你這樣說,可是會給他們的家人和我們帶來不小的麻煩的!
“不是這樣嗎?”大概是葉珂的語氣嚇到了他,他向后縮了縮身子,聲音也低了一些,“可是也差不多吧?我可沒有抓到過別人,要不是他們的話,廠子里丟的那些東西要怎么解釋?”
“都還沒有證據(jù)的事情,你就這樣亂說,惹出了麻煩,可就不好收場了!
“只要向著這個方向查下去的話,總歸會找到證據(jù)的吧!”老王咽了口唾沫,故作堅定地說道,“我可想不出還有什么理由讓他們來這里!”
要是不這樣說的話,我可沒法打發(fā)走那些記者啊,500塊錢的采訪費都收下來了,如果不能提供一些有價值的新聞線索,實在說不過去。
當然,這些話,老王可沒有對葉珂說。
“查案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我們警察的事,你要是有什么線索的話,倒不如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們。對那些記者亂說,到最后調(diào)查出來的真相和他們報道的不一樣,不知道又要給我們找什么樣的麻煩。”葉珂壓著怒火說道,“總之,這件事情就到這里,以后可千萬不要再和那些記者亂說什么了!
“這樣啊,我明白了!崩贤跤昧c了點頭,又說道,“對了,下午的時候,有個奇怪的人來看過現(xiàn)場,說是受了你的委托!
“嗯?”葉珂愣了一下,“那個人說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嗎?”
“好像是叫程曜吧!崩贤跸肓讼耄f道,“那個人還真是奇怪,一個人在樓頂坐了一下午!
葉珂皺了皺眉,程曜竟然一個人來這種地方,還打著他的名義,這小子做事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
“哦,是他啊,那人是我們的顧問!彼S口說道,離開了值班室,卻并沒有立刻就離開廠子,他沿著廠區(qū)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想要找到章寧一和章衛(wèi)平到底是通過哪里進入的廠區(qū),說不定,章寧一的手表是在進入廠區(qū)之前就掉落了。
但是直到天色黑了下來,他也沒能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看看時間,和那個人約定的時間就快到了,他只好駕車離開。
對這種做法,他本來就沒抱什么希望,單純地想碰碰運氣而已,章寧一和章衛(wèi)平應該是在雨停之前進入的廠區(qū),當天那么大的雨,就算有什么線索,也被沖得干干凈凈了。
后面的汽車傳來了催促的鳴笛聲,葉珂才注意到,紅燈已經(jīng)變成了綠燈。他連忙發(fā)動車子,向左轉(zhuǎn)彎開上了另一條路,又向前行駛了大約五分鐘之后,他在路邊找了個停車位,將車子停好,走了下來。
路邊站著一個年輕人,正在不停地看表,見葉珂從車里下來,連忙迎了上來,“我還以為你有什么事情走不開,正想要不要給你打個電話換個時間呢!
“有點事情稍稍耽擱了一下,怎么?已經(jīng)下班了嗎?”葉珂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寫字樓,“手機市場”幾個霓虹燈組成的字現(xiàn)在并沒有亮起來。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手機市場里的一個攤主,一年前,葉珂?zhèn)赊k一個案子的時候得到了他不少幫助。這次接到葉珂電話的時候,他還是痛快地答應了葉珂見一面的請求。
“嗯,現(xiàn)在天黑得這么早,不到4點差不多就都下班了。葉警官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吧?”
“也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請你幫我看看這個!比~珂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照片,遞到了年輕人的眼前,“這種機型,你應該比較熟悉吧?能不能知道有哪些地方還在銷售?”
“哪里的話。”年輕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只是接觸的品種比較多而已,說不上對什么都很熟悉。”
他說著,接過了照片,皺著眉看了一會兒,“稍等一下!彼统隽穗娫,撥通了一個號碼,說了幾句便掛斷了,將照片遞還到了葉珂的面前,“我問過搞總經(jīng)銷的人,他們說,這種機型在廠家那邊早就停產(chǎn)了,市面上——我是指我們這種經(jīng)銷商,早就已經(jīng)放棄了這種機型的經(jīng)銷,實在沒什么利潤可賺。現(xiàn)在的年輕人,喜歡的都是大屏智能機,蘋果、三星的那種!
見葉珂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連忙補充道:“不過他說,這種機器倒也還沒有徹底消失,那些大型超市里一般還有這種機型的庫存,說不定這個就是在超市里買的。”
“這樣。 比~珂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收起了照片,又看了一眼手表,“耽誤了你下班回家,你老婆要是查崗的話,就讓他給我打電話吧,今天是沒有時間了,改天再請你吃飯。”
“葉警官說的哪里的話,沒能幫上你什么忙,該說抱歉的是我啊,那我就先走了!”他說著,伸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說了一句“給孫警官帶好”便上了出租車。
房間大概有35平方米左右,臥室和客廳用一個簡易的木質(zhì)推拉門隔開,洗漱間就在客廳另一頭,和廚房毗鄰在一起,那兩個地方連容許一個人轉(zhuǎn)身都有些困難。
葉珂和孫嘉羽坐在客廳里唯一的沙發(fā)上,有些不太自在,面前的茶幾上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再往前一點,是客廳的墻壁,在墻邊放著一個已經(jīng)斑駁不堪的電視柜,上面放著一臺大厚背的電視機,是市面上已經(jīng)很難見到的那種。和茶幾之間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
房間的主人正在廚房里忙著燒水沏茶,盡管葉珂已經(jīng)說過不必。
一個三四歲大的孩子就跟在她的身后跑來跑去,手上拿著一個像是埃菲爾鐵塔的玩具,玩得正開心。
昨天的搜查會議結(jié)束后,鑒于此案有謀殺的可能,而現(xiàn)場并沒有出現(xiàn)第四個人的痕跡,專案組普遍認為兇手極有可能就是躺在醫(yī)院里的章衛(wèi)平。一對只在名義上還保留著父子關系的人同時出現(xiàn)在一個地方,就已經(jīng)足夠讓專案組懷疑了,而知情人透露這對父子的關系異常惡劣,這更肯定了部分刑警的推斷。
今天一大早,葉珂和孫嘉羽都沒有去局里,而是直接來到了這個地方,章衛(wèi)平的前妻和他兒子的住所。
他們奉命調(diào)查這對父子之間的關系,確認章衛(wèi)平的作案動機。
“抱歉,讓二位久等了!”這間屋子的女主人理了一下額前的頭發(fā),將裝著茶水的水杯遞到葉珂和孫嘉羽的面前,在他們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又將孩子抱在了腿上,有些不安地說道,“平時不喝飲料,所以家里只有茶,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茶水就好!比~珂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著。
來之前已經(jīng)做過簡單的調(diào)查,葉珂知道這個女人叫杜妍,在S市的一家醫(yī)院里做護工,在離婚之前,她是一個全職太太。
一年前和章衛(wèi)平離婚之后,她不得不重新出去工作,不過因為太久沒有工作的原因,護士執(zhí)業(yè)資格證需要重新考試和注冊,現(xiàn)在只能以護工的身份在醫(yī)院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賺取微薄的收入來養(yǎng)活自己和孩子。
盡管如此,歲月在這個女人的身上倒也沒有留下什么痕跡,據(jù)資料顯示,她今年已經(jīng)35歲,和葉珂是同齡,但看上去還是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比孫嘉羽還要年輕些,身材和皮膚都保持得不錯,就連孫嘉羽都有些嫉妒。
她穿著很普通的家居服,頭發(fā)隨意地攏了起來。葉珂敲門的時候,她正在門邊換鞋,準備送兒子去幼兒園,然后再去上班。對于警察的突然到訪,她有些緊張,但卻并沒有任何的意外。
“很抱歉,在這個時候打擾您!比~珂放下茶杯,說道,“關于章衛(wèi)平的事情,我想,您已經(jīng)聽說了吧?”
“嗯,知道一些!倍佩c了點頭,“不過不是很清楚,只是從報紙上看到了一些消息,我猜想,你們也該來找我了!
“不知道您怎么看這件事!
“這個……”杜妍猶豫了一下,“畢竟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這個時候再談論他的話,恐怕不太合適!
“不,不是這個意思!比~珂連忙說道,“因為這個案子還有很多疑點沒有解開,所以想向您請教一下。您知道章衛(wèi)平和那家工廠之間有什么關系嗎?無論什么都可以。”
“沒有印象,從來沒聽他提過!倍佩肓讼,搖了搖頭。
“我聽說他辭職之后就一直沒有工作,但是應該想過找工作的事情吧?沒有提起過想去那里工作這種事嗎?”
“找工作?”杜妍撇了撇嘴,滿臉的不屑,“他要是真有心找工作的話,我也就不至于和他離婚了。”
“辭職之后,他就完全沒有想出去工作嗎?”葉珂驚訝地看著杜妍,問道。
“是!”雖然已經(jīng)離婚,但那段日子帶給她的傷害一定很深,現(xiàn)在提起這些,杜妍還是一臉的怨氣。
“催促過他好多次,不光是我,就連婆婆都勸過他好多次?墒撬f什么自己怎么說也是高材生,不是隨便什么工作都可以接受的,可是又不想從事和之前一樣的工作,就一直這么拖著。單靠婆婆偶爾送過來的補貼生活,我本想出去工作,可是那時候已經(jīng)懷孕了,沒有辦法!
說到這里,杜妍苦笑了一下,抱緊了孩子,“后來不知怎么,他又沾染上了賭博的毛病,就更糟糕了,有一段時間,孩子只好跟著爺爺奶奶一起生活,沒辦法,一年前我就和他離了婚,結(jié)果呢?他連孩子的撫養(yǎng)費都不想支付。”
“賭博?”葉珂皺了皺眉,“一定欠了不少債吧?”
“當然!倍佩擦似沧欤安贿^具體欠了多少,我就不知道了,好像連房子都差點賣掉吧。幸好那房子是在公公的名下,為了這些事,他和公公可沒少吵架,差點動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件事情,能詳細對我們說說嗎?”
“那是他辭職之后的事!倍佩肓讼,“誰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辭職,就連對公婆都沒有說過。因為這事,公公很惱火,說他要是不回去工作的話,就和他斷絕關系,而且是絕對不會給他提供任何經(jīng)濟援助的,除非能提供什么正當?shù)睦碛伞!?
“可是就算是這樣,他也還是什么都不說,而且沒過多久就染上了賭博的毛病。好幾次跑到公公家想要錢,都被公公轟了出來,有幾次鬧得動靜不小,周圍的鄰居都跑過來看熱鬧。公公是個要臉面的人,差點被氣得住院,那段時間,搞得我都抬不起頭來!倍佩麌@了口氣,“本來是個不錯的人,不知怎么就染上了那個毛病!
“這好像是條線索啊!”孫嘉羽看了一眼葉珂,低聲說道,“如果約章寧一過去的人就是章衛(wèi)平的話,很多疑點就都能解開了。”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殺害公公的兇手?”杜妍愣了一下,有些吃驚地看著孫嘉羽,“報紙上不是說,只是個意外嗎?”
“現(xiàn)在還不確定,有很多疑點還沒有解開。”葉珂連忙說道,“所以這些事情還希望你能多提供一些線索!
“其實……”杜妍突然站起身,將兒子送進了臥室,然后又走了出來,有些緊張地說道,“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
“嗯?為什么這么說?”葉珂連忙翻開筆記本,問道。
“他那個人,以前剛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覺得怪怪的,經(jīng)常會把自己關起來不讓我們看他在干什么。不過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經(jīng)常能看到老鼠或者兔子的尸體什么的,他說那都是他殺死的,是為了科學獻身的。這種殘忍的事情,他好像完全不當回事,我想,要是殺人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吧?”杜妍看著葉珂說道,又連連擺手,“我隨便說的,葉警官你別當真。”
“才不是這樣!”臥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那個孩子氣呼呼地站在門邊,“爸爸才不是那樣的人,爸爸在家的時候,連電燈都不敢碰呢。”
“這孩子,你胡說什么!倍佩R上站起身,嚴厲地說道,又對葉珂和孫嘉羽笑了笑,“真抱歉,這孩子雖然跟了我,但還是喜歡他爸爸更多一些!
“哼,我才沒有胡說!”那孩子說著,“啪”的一下關上了門。
“哪里,沒有關系的,對了,不敢碰電燈是怎么回事?”葉珂也笑了一下。
“那件事啊,完全不知道為什么,以前家里的電器出了什么問題的話,他都會親自修好,辭職之后別說修理,就是換個燈泡這種事情都不肯做了,說是要是被電到的話,可是會要命的。”杜妍撇了撇嘴,“活了三十多年,我就沒見過比他更沒用的男人!”
“辭職之后嗎?”葉珂沉思了一下,“聽說章衛(wèi)平之前是S市大學物理系的副教授,電學好像是他最主要的研究方向。他辭職這件事,會和電有什么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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