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暗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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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鳖伱飨嘀樝耄哼@賠著小心地廢話了半天一點有用的信息沒套出來呀。看來這方面的事兒,說沈一晨反應(yīng)遲鈍都是在夸獎他了。她看了眼蜷在沙發(fā)里可憐兮兮地看著她的喬小楚,心里又有些難受。把心一橫,快速地說:“沈一晨,我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兒,你可不可以旁敲側(cè)擊地問問費校少他是怎么想的?新歡舊愛他想要哪一個?”
她說得極快,生怕沈一晨生氣地打斷她。
沈一晨吐出一口煙圈,不由得想著顏明夕鼓著腮幫子著急的模樣——那臉嘟嘟的,讓人忍不住還想咬上一口。這本是一個機械而枯燥的夜,因為有了她為朋友的著急,夜晚似乎有了一點色彩。沈一晨的回答先于他的理智脫口而出:“好。”
一個好字,讓電話兩端的人都愣了愣神。
顏明夕生怕沈一晨反悔一般,快速地說:“太謝謝你了,那我等你電話!
“等等!鄙蛞怀恳皇职礈缌藷,一手食指微屈,一下一下地叩著桌面,第三下時,他說,“許我一個愿望吧!
極短的一句話,顏明夕卻聽懂了:“好,你說!
“我還沒有想到!
“那你想到再跟我說!
“好!
沈一晨站起身,走到窗邊?戳搜鄞巴饨叺囊咕,倒也是五彩斑斕的。好幾艘渡船、游艇停在岸邊,船上有人在開party,燈光通明,隔得遠聽不到聲音,大約能看到好多黑點在扭著腰身,似乎很興奮的樣子。岸邊路燈和酒吧的燈光也很亮,雖然已經(jīng)過了凌晨,街上的人還是不少,人影恍恍,車流川流不息,夜色又躁動了幾分。
沈一晨拔了快速撥號,許久之后,費校少帶著睡意的聲音響起:“四兒?”
“嗯。”
“次凹,大哥你能不能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
“怎么睡這么早?”
“我習(xí)慣好不行嗎。你有事?”
“嗯!
“那你痛快說,說完我還得接著睡。”
沈一晨又看了眼窗外,樓層太高,底下的人和車都成了小黑點,心里有點煩躁——顏明夕真會給他找事,讓他怎么開口。
“沈一晨!你到底有事沒事?”
“你和簡芳林怎么回事?”
這下輪到費校少那邊沒聲了,沈一晨也不催他。
費校少差點把電話和自己從床上摔下去,睡意頓時沒了,摁亮臺燈,端著手機仔細地看了看屏幕,顯示的:四爺……
“沈一晨?沈四兒?”
“怎么?”
“我次凹,你怎么可能問我這事兒?”
沈一晨皺了皺眉,看吧,他就知道他要是問了,得嚇著費校少。他聲音冷了冷:“回答問題。”
“我和她能有什么事兒。”費校少條件反射似的答道,想了想問,“顏明夕讓你問的?喬小楚讓顏明夕讓你問的?”
“嗯!
“女人就是麻煩,她直接來問我不就得了。我再混賬還能不跟她說實話嗎?我和她一起這么多年,我還能折騰出什么幺蛾子!
“那你招惹簡芳林?”
“是她纏著我的,你也知道她爸和我爸的關(guān)系,我拉不下臉來對她,只能應(yīng)付著!辟M校少想起這事就覺得憋氣。
他正想著跟沈一晨抱怨下,就聽沈一晨說:“對她沒意思就趕緊處理了。好歹是個男人!
這自家兄弟不僅不同仇敵愾,還教育起了自己!費校少心里窩火,嘴上就沒留情面:“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那你招惹的那什么顏明夕,你是不知道自己那些爛攤子還是怎么著。還不趕緊處理了,不過怎么沒見你趕緊把冷曦給處理了!
沈一晨沒有說話,回身去桌上拿了一支煙點著,第一口抽得有些急了,嗆了一下劇烈地咳嗽起來。
費校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了什么混賬話:“那個……那個,兄弟我口不擇言了,你別往心里去。你的難處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嘛!
沈一晨連著吸了幾口煙,吐出大片的煙霧,連著他的眼睛也蒙上了霧氣,他聲音壓得很低:“我已經(jīng)放過她一次了!
顏明夕對沈一晨的辦事能力非常放心,拍著喬小楚的肩膀保證:“放心吧。沈一晨答應(yīng)了就一定能問出費校少的真心!
果然,等她洗完澡出來,看到沈一晨發(fā)來了一條短信,字數(shù)嚴格控制在五個以內(nèi)且無標點:喬小楚。
顏明夕讓他問費校少“新歡舊愛他想要哪一個”,答案沈一晨給得明確。
顏明夕回了個:萬分感謝。
這一夜,酒后的喬小楚睡得很沉。顏明夕卻失眠了,原因很簡單,擱在沈一晨身上,她就是那個令人生厭的青梅,還稱不上青梅,也就半路遇到、不到一年情緣的人罷了。那么他的未婚妻,那與他門當戶對的女人,如果她知道了顏明夕和沈一晨的這段關(guān)系,那在她的心里,顏明夕怕是更加不堪吧。
第二天早晨,顏明夕被鬧鐘叫醒,身旁的喬小楚睡得死心塌地的,毫無轉(zhuǎn)醒的跡象。顏明夕把早餐放在餐桌上,給她留了張字條,叼著片面包匆匆去上班。
今天他們項目組的那個二十萬平方米的回遷區(qū)住宅項目,要開方案評審會。這方案一路做下來,在甲方負責人的要求下,他們作為建筑的專業(yè)技術(shù)人員,只能眼看著甲方將他們已經(jīng)做得很成熟、很合理的戶型,越改越不合理。
顏明夕覺得這個項目的教訓(xùn)就在于,懂專業(yè)的甲方負責人和對建筑一竅不通的甲方負責人根本是兩種人,要區(qū)別對待。前者希望你方案深入度高,戶型合理用料節(jié)省。后者則對此毫無概念,極度的官僚主義表現(xiàn)在對你方案的挑毛病上,不論合理性,他給出的理由僅僅是:這么做不好。你如果問他應(yīng)該怎么做,他會說:這就是你們的事兒了。所以,對待后者,不能盡善盡美地把方案做好,應(yīng)該故意留出明顯的錯處給他挑選,否則,他只能硬把你的合理說成不合理。
會議從九點開到了中午十二點半,顏明夕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后背了。甲方的負責人估計也是餓了,提出暫時結(jié)束會議,下午繼續(xù)。
顏明夕回到座位,看了眼手機。沒電話……看來喬小楚還沒睡醒。
簡單地吃了個飯,她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兩點了,院長請甲方一干人等去吃飯還沒有回來。
看來下午的會開完,院里還得管他們一頓晚飯。
晚上七點半,顏明夕覺得兩個字就能總結(jié)這一天,就是:開會,而且還是那種不讓吃飯的開會。
下班后,電話上有一個來自喬小楚的未接電話和一條短信,內(nèi)容是:開完會去蘇荷找我。
顏明夕揉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剛伺候走一個更年期婦女,又來了個老媽子。
甲方的負責人是一位四十歲往上的更年期婦女,這一下午沒干別的,就忙于否定他們做出來的戶型了,說這不合理那不合理,全然忘記當初是她要求這么做的。
這種情況經(jīng)常遇到,劉雨彤曾建議要不每次開會都用錄音筆記下吧,被大家否定了。一來不光彩,二來就算記下了又能怎么樣,無非是讓甲方下不來臺,記恨在心罷了。生殺大權(quán)握在人家手中,這處為難不了你,待找到下一處還不得變本加厲。
顏明夕覺得自己也許是需要點酒精了。
八點多的蘇荷還沒有到群魔亂舞的時間,音樂相對安靜些。人們大多三三兩兩地在喝酒聊天。
顏明夕往四周看去,去找喬小楚。沒看到喬小楚,卻看到了姜楊。
他穿著黑色的皮夾克坐在靠窗邊的沙發(fā)座上,面帶微笑地跟對面的女人在說著什么。女人背對著顏明夕,看不到長相,只約莫看得出身材窈窕。
姜楊也看到了顏明夕,舉起酒杯沖顏明夕遙遙一敬,顏明夕回以一笑,他便移開目光看向?qū)γ娴鸟厚慌,繼續(xù)他們的聊天。
顏明夕撥了喬小楚的電話,久久沒有人應(yīng)答。她發(fā)了一條短信給她:我到蘇荷了,你在哪兒?
顏明夕在吧臺旁坐下,酒保仍是昨晚酷酷的男孩,對她一笑道:“還喝橙汁?”
“不要。給我來杯帶酒精的!
酒吧吹了聲口哨,得意地說:“稍等!
顏明夕等了喬小楚快一個小時,仍然是音信全無。倒是酒吧的駐唱女歌手的嗓音很好聽,低沉沙啞的,緩緩地哼著小語種的異域歌曲,有一種帶著淡淡憂傷在吟唱過往的感覺。
回憶的河流對每個人而言是寬窄不一的,那里有美好甜蜜的也有苦難黑暗的。有好的人,自然也有令人厭惡的人。
對顏明夕而言,蔣斌就是那令人厭惡到不愿意再去想起的人。
而此刻,他懷里摟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身邊還跟著一男一女,看穿著打扮便知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了。腰帶和手包都是爛街頭的奢侈品logo,但一看細節(jié)就知道產(chǎn)地怕是在福建某個小工廠。
這種人,自信心普遍很低,卻很要面子,覺得混在江湖上不能讓人家看低了?蔁o奈值得人家高看一眼的地方實在不多,只能靠這種名牌的logo來抬高身價,來滿足他的自大。
說是可惡,其實也很可悲——為他們已經(jīng)扭曲了的自卑心感到可悲。
蔣斌一臉壞笑地看著顏明夕和她面前的一個酒杯說:“怎么,顏大建筑師一個人坐在這里孤單呢。跟我分手之后就找不到人要了吧,要不要哥哥找人陪你一下?”
顏明夕沒搭話,她一聽他這調(diào)調(diào)就煩,不僅煩蔣斌,連帶著還煩她自己。每每這時她總想罵自己是什么眼光,當時怎么就能跟這樣的人走在一起呢。
蔣斌一只手搭上顏明夕的肩膀:“還是你想我來陪你?”
顏明夕站起來,甩開蔣斌的手,慢慢地說:“你是嫌我當初給你的錢不夠,還是已經(jīng)花完了還想來找我要錢?怎么,最近你不吃軟飯,改養(yǎng)小情人了?”
顏明夕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說這話的時候恰好趕上駐唱歌手一曲終了,正是安靜的時候,酒吧里的人多多少少都聽到了。蔣斌這種混社會的人最要面子,沒錢也要裝出牛逼的氣勢來,酒桌上就愛吹噓自己的那點能耐。顏明夕的話無疑激怒了他。
他伸手推了顏明夕一把:“你說什么?我吃軟飯,我要你的錢!你在床上求我上你的時候,你怎么不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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