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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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硬道理講軟
我們這里所謂的把硬道理講軟,就是硬話軟說,講究說話技巧,力求最佳效果。
相傳古時候,有一個國王夢見自己的頭發(fā)和牙齒都掉光了。一覺醒來,覺得是不祥之夢,恐懼迷茫中,他下令找來一位智者來為他解夢。這位智者耿直地說:“大王,此夢為大惡主喪之夢,頭發(fā)禿頂,意味著父母雙親將去,掉一顆牙齒,就意味著您將要失去一位親人,直至最后全部死光!眹跻宦牪淮笈骸澳氵@個大膽狂妄之徒,竟敢詛咒朕死光全家。來人,給我拉出去斬首示眾!”國王不甘心,下令找來另一位釋夢者,并向他講述了自己的夢。這位智者認真聽完之后,對國王說:“尊敬的天子陛下,您真有福氣啊,這是吉祥的夢。意味著您將要比您的親人們都長壽!眹趼牶蟠笙策^望,令人獎賞這位智者黃金千兩。智者走出宮殿時,一位大臣很不解地問道:“您對夢的解釋,其實同第一位智者是一樣的,為什么他被殺頭,而您卻得到如此豐厚的獎賞呢?”
智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講了一個寓言故事:有一位年輕美貌的姑娘,有一天一絲不掛、滿身油垢地去見國王。國王一看就將她趕了出去,還差一點把她關(guān)進監(jiān)獄。后來,這位姑娘把自己洗得干干凈凈,穿上了漂亮的時裝后又去見國王。國王非常高興地接見了她,并將其留在身邊,對其言聽計從,十分寵愛與信賴。這位姑娘的名字叫“真理”。講完故事,智者說道:“道理很簡單,表達方式不同,會產(chǎn)生天差地別的結(jié)果。”
講真理、講真話不能簡單化,需要針對對象的不同心理特點,采用不同的方式方法。真理就像一塊珍貴的寶石,如果拿起來砸向別人的頭部,就會造成嚴重傷害,甚至會把人砸死。但是,如果加上精美的雕琢,精心的包裝,誠心誠意地奉上,就會變成價值連城的寶貝,使人欣然接受。人們對真理都有一個認識的過程,對真話的接受能力也各不相同。
2008年的一天,時任國務(wù)院副總理的王岐山訪問美國,參加華盛頓美中貿(mào)易全國委員會舉行的晚宴,他有個現(xiàn)場演講。這次講話,既要實話實說、批評美國的保護主義,又不能把晚宴的氣氛搞僵,把雙方的關(guān)系搞僵。面對這么大的困難,王岐山以坦率的態(tài)度和獨有的幽默口才,折服了參加晚宴的美國聽眾。
王岐山說:“我的朋友在我臨行前告訴我,美國現(xiàn)在盛行保護主義,開放的大門就要關(guān)上了。但是,我覺得不應(yīng)該這樣,歷史上,美國是容納了世界各民族人民的一塊熱土,依靠貿(mào)易立國。在我訪美第一站密蘇里州,矗立著一座巨型拱門,‘有框無門’。我想美國應(yīng)該像這座拱門一樣,永遠開放。”
然后,他話鋒一轉(zhuǎn)說道:“在全球化浪潮發(fā)展的今天,各國經(jīng)濟都出現(xiàn)了許多新的問題,這既有自身原因,也有外部原因。在這種情況下,產(chǎn)生貿(mào)易保護主義并不奇怪,因為誰都希望從外面拿到安全的、沒有風險的利益。第四次中美經(jīng)濟戰(zhàn)略對話能夠成功舉辦,就在于對話雙方都反對貿(mào)易保護主義!
王岐山還幽默地講道,說老實話,中國也有人存在保護主義思想,有些學者認為中國開放得太大了,擔心華爾街那幫人太會賺錢了,把我們的錢都賺跑了。
王岐山聯(lián)系本國的情況說:“從歷史的長河看,誰封閉誰就落后。中國曾經(jīng)先進過,但后來又長期關(guān)閉了大門,經(jīng)濟發(fā)展處于落后狀態(tài)。30年前,鄧小平先生提出改革開放,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中國由此發(fā)生了歷史性變化。中國的歷史,教育我們,不改革就沒有出路!保ā度嗣袢請蟆2008年6月20日)
王岐山的這個講話,講得問題尖銳而委婉,沒有教訓人的口吻,充滿了睿智和幽默,時常讓滿場笑翻。
把硬道理講軟,說到底就是注意講理的方法和技巧,具體說來要做到以下“四個結(jié)合”。
(一)單面論證與雙面論證相結(jié)合。單面論證,就是只講一面之詞,只講正面道理。雙面論證,就是正反兩方面的觀點都講到。什么時候運用單面論證,什么時候運用雙面論證,或者怎樣才能把這兩者很好地結(jié)合起來,是有些學問的。要注意這么幾點:
一是看聽眾的職業(yè)特點。如果聽眾是一些聰明的人,比如學問多、知識分子,就不要單面論證,要用雙面論證。因為你不講反面,他會琢磨,會說你講得不全面。如果他認為你講得不全面,就會否定你所講的道理。對于學問不高的人,就用單面論證,要講簡單點,不然搞不清楚。所以,對于普通大眾,講正面的道理就夠了,而對于高學歷、深閱歷的人,就要講兩面理。
二是看聽眾最初的態(tài)度。如果他最初的態(tài)度和正面的道理一致,那就講正面的,因為我們的觀點一致。如果對中間派、反對派,只講一面理,他就不聽了。中間派會覺得你講得不全面,反對派會覺得你講的是錯誤的,所以,這時要講雙面的。
三是看任務(wù)的時間性。如果要立竿見影,講完馬上要做,就采取單面的;如果要形成一種長期的信任,還有一段時間,就要雙面論證,因為單面論證不易穩(wěn)固。
(二)先效應(yīng)與后效應(yīng)相結(jié)合。先效應(yīng)就是先入為主的效應(yīng)。腦子里面先入進來一個東西,已經(jīng)形成一種觀念了,另外的東西往里進就要費勁。中國古代有個很有趣的寓言故事。有個養(yǎng)猴子的人,跟猴子商量桃子怎么吃?問猴子說,每天早上吃三個,晚上吃四個,可不可以?猴子一聽早上才三個,說太少了,不行、不行!那個人又說,這樣吧,早晨吃四個,晚上吃三個,行不行。亢镒右宦犝f行,太好了。這就是先入為主效應(yīng)。這也是成語“朝三暮四”的來歷。
可是另外一個東西也很好,就是后效應(yīng),后發(fā)制人。比如我們會議發(fā)言,有人認為先發(fā)言好,能先聲奪人,先發(fā)制人,先入為主。其實未必,后發(fā)制人也有其好處。美國的政治人物都有心理顧問,對先講還是后講都要具體分析。如果第一個講完了馬上第二個人講,中間沒有休息,隔一段時間再投票,那就要爭取先講,這時候先發(fā)制人,再來一個觀點就不容易進來了。反過來,第一個講完了中間就休息,另一個下午再講,講完就投票,那就要后講。因為他講完了休息,你有時間做準備,來反駁他,就是后發(fā)制人。你后講,可以有針對性地收集材料,你講完了就投票,他講的已經(jīng)忘得差不多了,這時候效果就好一些。
我們在講道理時怎么運用呢?先提正面觀點,然后再提一些反面觀點,輕描淡寫地提一下漏洞、弱點,最后,回到你的正面觀點上來,這樣先后順序都占先了。我們個人不論是講道理,還是寫文章,都要把先效應(yīng)、后效應(yīng)同時考慮到,恰當運用好。
(三)明示與暗示相結(jié)合。明示就是直言不諱,明確表明自己的觀點和意見,好或是壞,行或是不行,同意或是不同意,等等。暗示就是意會,就是不自覺地接受了自己或他人語言行為的影響。受自己的影響叫做自我暗示,受別人影響叫他人暗示。
《晏子論罪》的故事用的就是暗示。齊景公酷愛打獵,非常喜歡喂養(yǎng)捉野兔的老鷹。負責喂養(yǎng)老鷹的燭鄒不小心,讓老鷹逃走了一只。景公知道了大發(fā)雷霆,命令將燭鄒推出去斬首。晏子走上堂去,對景公說:“燭鄒有三大罪狀,哪能這么輕易就殺了?待我公布他的罪狀再處死吧!本肮c頭同意了。晏子指著燭鄒的鼻子,數(shù)說道:“燭鄒,你為大王養(yǎng)鳥,卻讓鳥逃走,這是第一條罪狀;你使得大王為了鳥的緣故而要殺人,這是第二條罪狀;把你殺了,讓天下的諸侯都知道大王重鳥輕士,這是你的第三條罪狀!好了,大王,請?zhí)幩浪桑 本肮樇t了半天,才說:“不用殺了,我聽懂你的話了!
類似的故事,發(fā)生在晏子身上的有很多。又如,齊景公在位時,刑罰相當殘酷,動輒就把人的雙腳砍掉。所以,當時社會上出現(xiàn)了一種職業(yè):專門做假腳出售。有一天,齊景公想叫晏子換一換住所,對他說:“先生的住宅靠近集市,又狹小,又嘈雜,請換一個清靜的住所吧!标套影蒉o說:“不用了,這里是我先父住過的地方(晏子的父親晏弱原來也是齊國的卿相),我的功德遠不及先父,這間住宅對我來說已經(jīng)夠奢華的了。再說,家近市場,早晚買東西方便,對我是很有利的。”景公笑著說:“先生住在集市旁邊,可知道最近物價的貴賤嗎?”晏子說:“當然知道。”景公問:“那什么東西賣得貴,什么東西賣得便宜呢?”“貴賤嘛”,晏子回答說,“假腳供不應(yīng)求,天天漲價;鞋子賣不出去,天天跌價!本肮犃,臉色變得很難看。后來,齊國就不再濫用砍腳的刑法了。
暗示在經(jīng)濟宣傳、商業(yè)廣告中用得非常多。比如做化妝品廣告,都容易用明星、模特、美女,這就是一種暗示。有一個賣魚的餐館,在院子里放了一張網(wǎng),什么時候看都是濕漉漉的,大家覺得他的魚都是新鮮的,其實也是死魚。這就是商人的狡猾。還有一個純語言的暗示。有個阿司匹林的廣告說,沒有一個廠家的阿司匹林比我這個見效更快,副作用更小。結(jié)果大家都買它的,它這也不是虛假廣告。還有一個香煙的廣告,本來這種煙賣不掉,廠家快要破產(chǎn)了,于是請了一個廣告心理學家給做廣告,做了一個大標語牌,用大大的字寫上吸煙的害處,列了很多條,最后一條小字:勸君不要吸煙,就連“皇后牌”香煙也不要吸!盎屎笈啤毕銦熅褪沁@個廠的香煙。這個廣告非常巧妙,表面上看不像一個廣告,顯示的是反自我利益,通過先排斥,連“皇后牌”香煙也不要吸,給人一個暗示,就是“皇后牌”香煙尼古丁最少。其實它的尼古丁一點也不比其他香煙少。
暗示的結(jié)果,人們就上當了,但是這樣并不犯法。美國《讀者文摘》曾聘請一些實驗人員對不同品牌香煙的煙霧展開分析,在準確的數(shù)據(jù)支持下,該雜志聲明:所有品牌的香煙煙霧中,尼古丁以及其他有害物質(zhì)的含量都好似一樣的,無論你吸什么牌子的香煙,都不會有什么差異。但是“老黃金”的老板卻從中發(fā)現(xiàn)了玄機:在一長串具有相同有害物質(zhì)的品牌名單上,總有一個排在最后,這就是“老黃金”牌香煙。于是,大幅廣告以最大的字體刊登在報紙上。廣告的標題和正文僅僅提到,由一家國家級雜志主持的實驗證明,“老黃金”牌香煙在不良物質(zhì)以及尼古丁含量方面“排名最后”,任何關(guān)于各個品牌的差異并不顯著的文字甚至暗示都被省略了。就這樣,“老黃金”牌香煙公司利用一些毫無價值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大賺了一筆。
語言對人們的影響很大,一句積極的話就是一種積極的暗示,消極的話就是一種消極的暗示。我們要會說服人,多說鼓舞士氣的話,不要說泄氣的話。那么,是不是就不需要明示了呢?明示也是需要的。說話的對象智商太低,潛臺詞他聽不出來,意會不了,就只能明示不能暗示。
(四)理性說服與感性鼓動相結(jié)合。什么理性說服?就是充分的擺事實,講道理,進行科學分析。感性鼓動就是通過有效方式,讓對象的情緒激動起來、感動起來。負面的煽動就是蠱惑。這兩種方法各有利弊,要把兩者結(jié)合起來。舉個美國的例子。一個政黨做宣傳的時候,區(qū)分了幾個選區(qū),一個選區(qū)用科學的分析,從執(zhí)政的黨章、最高綱領(lǐng)、最低綱領(lǐng)以及對外、對內(nèi)的政策等多個方面,充分地講道理。另一個選區(qū)用感性鼓動,不講這么多對外、對內(nèi)政策,就渲染我們這個黨如果上臺了,大家就會進入天堂,別的黨要是上臺了,大家就完了,就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還有一個選區(qū)不做任何宣傳鼓動,理性、感性的都不做。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對于老百姓來說,感性鼓動拿到的選票最多,第二個是理性的,最后是不做任何宣傳的。
有這樣一個事件說明感性鼓動非常有利。有個城市發(fā)現(xiàn)自來水非常硬,經(jīng)常飲用這種水容易得牙病。有位專家學者建議在自來水里加一種化學用品,對人的健康、對牙齒都有好處。結(jié)果這個議案一提,就遭到了自然主義者的反對。最后讓老百姓來決定到底加不加這種化學物質(zhì)。主張加的一派就請了一些化學專家、醫(yī)學專家、牙科專家在電視廣播講解,充分論證這個水是什么成分,對健康有什么好處,非常嚴謹。另一派根本沒有花多大力氣,就是散發(fā)傳單,畫了一只又大又難看的死老鼠,下面有一句話:不讓他們把耗子藥放入你的飲水中。結(jié)果反對方勝了。這實際上就是一種感情性鼓動,不講道理。
情感性宣傳鼓動是不是都是好的?不是的。情感性宣傳的最大好處是見效快,但是持續(xù)時間短。另外,情感性宣傳和理性宣傳哪個有效,要因人而異。智商低的人,文化程度低的人,容易受情感性的影響,智商高的人,知識多的人受的影響就少。所以,要把兩者結(jié)合起來。最好的宣傳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把理性和感性很好地結(jié)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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