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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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多歧路,只恨相遇太晚。沒有人富有到可以贖回自己的過去,
她必須面對自己犯下錯的過往,卻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重來。
唐頌很快就去驗收打掃成果,房間里果然煥然一新。
他頗為贊賞地坐在藤椅上,莫桑把手插在牛仔褲后兜里,環(huán)視四周說:“這是我第一次打掃房間!眲傉f完,她看向唐頌身后的墻壁,最上邊懸掛窗簾的地方有個掛鉤掉了,她立刻一躍而起,光著腳,踩住旁邊的檀木書桌,又順勢用手卷住窗簾借力踩上柜子,跪在它頂端夠到掛鉤。
整個動作不過三秒,然后她回身拍拍手,示意唐頌說:“好了,這下都解決了!
唐頌看到莫桑在將近兩米的地方,光著腳居高臨下,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身手不錯,讓你打掃房間真是大材小用了。”
她意識到自己早已違反職業(yè)底線……她實在太輕易就暴露自我了。
她在高高的柜子頂上屈起一條腿坐著,然后看見唐頌走過來,在下邊張開手臂沖她說:“下來說話!
莫桑嘲笑他的自作多情,三步兩步輕巧地蹦了下來,繞過他身邊,像只踮著腳的貓,驕傲自得,肆意而為:“如果這點高度還需要人接,我早就死過幾百次了!
唐頌卻不以為然,并不在意她的不領(lǐng)情,他很自然地收回手,靠在柜子上看她:“我喜歡而已!
他喜歡寵著她而已。
莫桑的火氣突如其來,她最討厭有人把她當(dāng)寵物,沖著唐頌一拳揮過去,再度被他抓住手腕。他聲音極輕,卻很認真地說:“沒猜錯的話,你還需要我?guī)湍阏胰!?
她握緊了手指,咬著牙盯著他,很久才恢復(fù)平靜,松開手對他客氣地說:“對不起,你可以放開我了!
他笑吟吟地松開手,再次大獲全勝。
莫桑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照片,是一張從雜志上撕下的彩頁,上邊有一張八卦記者偷拍的側(cè)臉照,明顯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她遞給唐頌說:“你能不能幫我聯(lián)系到她?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不能公開找,她是我的朋友,但我不能讓她有麻煩!
唐頌接過看了看,微微皺眉問她:“我見到你那天,你說要給人打電話,就是給她打嗎?沒記錯的話,她在國外很有名,蝴蝶女士……幾個朋友都有耳聞。”
“是她,她叫黛西。但是那之后我試過,號碼已經(jīng)更換,她既然選擇在葉城拋頭露臉,行事肯定很小心,手機號這種東西都是假的,最好能讓我有辦法見到她。”
唐頌點頭示意明白了,他仔細看了看那張照片,手指把玩著笑了笑道:“其實很容易,她身邊那個男人是葉城富商之子殷城,陸遠柯和他說得上話,想找他的話不難!
莫桑踩著地毯上華麗的紋路走了兩圈,看著他說:“聽著,我想見黛西,我已經(jīng)有三年多沒見過她了。如果你能讓我如愿,我會答應(yīng)你一件事,你有什么想要的東西,或者需要人去完成的事,我都可以幫你……”
唐頌忽然抬起手指做了個噓的姿勢,他半邊臉隱藏在燈光之外的暗影里,聲音依舊平靜:“這種話,我不喜歡!
她不再說,卻被逼得冷下臉看著他,隨即又坦白地開口:“實話告訴你,唐頌,如果不是我有求于你,平常你想要請我出手,還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
他側(cè)身拿了茶杯在手里:“我從來沒懷疑過你,但是我不需要這種答謝!
她反倒無所謂了:“你不需要錢,也不需要名,我能幫你的,無非是這些!彼哪抗馔A粼诜块g里曖昧的壁燈之上,又說,“如果你留著我只是想找個女人,也不用繞那么多圈子了。所以我不知道你打算干什么……陸遠柯說你是個怪人,但是我明白,你只是忘不了糖糖的母親。”
唐頌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直到它碎開的時候,兩個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
因為他很難這么失態(tài)。
莫桑驚訝地看著唐頌,他低頭盯著一地紫砂碎片,看了足足有半分鐘才起身,對她說:“我去叫人收拾,抱歉!
她呆在原地,唐頌讓人進來打掃,自己卻沒回來。直到用人把東西都掃走之后,莫桑才意識到,她剛才無心之間說了一件非常關(guān)鍵的事,而這件事已經(jīng)足夠成為唐頌的死穴。
他這種男人也有碰不得的弱點?
想到這一點,莫桑心情大好,那天晚上她因此睡得很早,竟然找回久違的安眠,一覺睡到天亮。
從那之后,唐頌一直沒再回來。
沈叔說過,這里雖然在半山上,但是地處近郊,離市中心并不遠,交通還算方便。唐頌因為負責(zé)唐家的傳媒公司,經(jīng)常有大型會議,還要出席各種典禮,日程太趕的話,他基本就會直接留在市里住了。
莫桑一直在等,幾天后,沈叔拿了個盒子過來,說是少爺給她的。
她打開發(fā)現(xiàn)是個Vertu手機,黑色加碎鉆鑲邊。她拿在手上轉(zhuǎn)了轉(zhuǎn),當(dāng)然知道價值,也沒推卻,直截了當(dāng)?shù)刈屔蚴鍘退x謝唐頌。
“少爺說,請您等他電話!
“好!
那手機后蓋上也有一顆莫桑鉆,成色絕佳,顯然精心挑選。
她盯著它笑了,這種肯花錢的金主,當(dāng)然知道怎么討女人歡心,只是他有這份心思,這么多年,難道就沒有其他情人嗎?
莫桑越發(fā)開始好奇當(dāng)年糖糖母親的故事,她不知道她和唐頌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上網(wǎng)搜了很久,一無所獲。
這是連八卦記者都無從下手的秘密。
下午的時候,唐頌果然打來了,而與此同時,莫桑正在做簡單的恢復(fù)運動,她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中間,繼續(xù)拉伸手臂。
他的聲音在聽筒里聽起來更加溫和:“你去選件衣服,明天晚上和我去紫金山莊,殷城會去,你要找的人是他的女伴!
她停下動作,坐在花園的椅子上問他:“這種時候,不都應(yīng)該由你送禮服給我嗎?我打開禮品盒發(fā)出尖叫,對你死心塌地……我記得電視上有很多這種故事!
唐頌笑得非常好聽,頗有深意地說:“我也想,只是不知道你的尺碼,你知道,如果在那種故事里,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充分了解過你才對!
莫桑不知道為什么話題突然升溫,她只好沉默三秒,認真對他說:“我現(xiàn)在對陸遠柯深信不疑,他說的每句話都很有道理!
“哦?他還說過我什么壞話?”
電話那邊傳來另一個人的大叫:“喂喂,你們倆調(diào)情,你瞪我干嗎?我又沒再去你家……你你你……”
莫桑笑了:“他跟我說,你如果是正人君子,那糖糖是怎么來的?”
唐頌聲音越發(fā)溫柔,他慢慢地說:“很好,他會為這句話付出代價的!
莫桑把手機拿得離自己遠一點,陸遠柯在那邊咆哮,聲音遠來越遠,似乎被趕走了。唐頌回來繼續(xù)和她說:“我是覺得別人送了你也不喜歡,自己去挑吧。沈叔那里有目錄,訂好了告訴他,他會打電話讓人明天一早送來的!
莫桑嗯了一聲就準備掛斷,忽然又想起關(guān)鍵問題,問他:“那種聚會應(yīng)該都是你們這種世家子,我怎么進去?還不如我用自己的辦法進去……”
唐頌回答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你是我的女伴。”
莫桑后半句話全被他幾個字輕松解決掉,她知道他就在等她更多好笑的反應(yīng),于是緩過一口氣,硬生生地擠出笑意:“好!
“你放心,這個聚會絕對私密,你如果想混進紫金山莊要費很大功夫,聚會一年只有一次,沒有那么多時間準備了,干脆直接跟我進去。”
莫桑答應(yīng)下來,隨后回到房間里收拾準備,她最后看了一眼四周,唐頌讓她一直住在這間房間里,四壁古色古香,安靜從容。
她想,這是她在這里的最后一晚,找到黛西,她就離開這里。從此消失,回歸她自己流浪的旅途。
那場雨,唐頌,這個房間,還有也有著紅頭發(fā)的小女孩。這一切的一切,從今以后,也許連記憶都談不上。
她抱定了離開的主意,那晚卻莫名其妙地夢到唐頌。
那是循環(huán)的噩夢,這場噩夢她做了三年,已經(jīng)麻木到習(xí)以為常的地步,可是夢的結(jié)尾又生出讓人意外的畫面。
子彈呼嘯而來,她已經(jīng)意識到危險,努力逃開,卻來不及。上帝保佑,K的準頭打偏,子彈擊中油桶,引起一連串巨大爆炸。她倒在蘇黎世滴水的屋檐之下,有血液順著額頭流下,模糊雙眼,她絕望地想,原來這是一個局。
K根本不想去什么少女峰,他只想要她的命。
但她竟然在最后夢到了唐頌,荒唐的畫面,模糊的笑意,幾乎和那座雪山的影子融在一起,她在夢里第一次覺得不那么害怕。
醒來后,莫桑反復(fù)確認,自己并沒有任何失憶的診斷和癥狀。那場事故讓她受了傷,卻絕對沒有損害她的腦部,她之前的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這二十多年來的一切歷歷在目。
所以,她覺得就像中了邪,這座城市和那個男人,仿佛是一個不可猜測的隱喻。
以至于,當(dāng)車子來接莫桑離開的時候,她竟然有些不舍。
第二天傍晚,一切都如唐頌所說,順利進行。
莫桑被車接到市里,這是她受傷后第一次踏進市區(qū),和下雨那天比起來,沿途風(fēng)景清晰很多。
車子停在一棟極高的大廈前,司機和她說:“稍等一下,等少爺一起!
于是莫桑百無聊賴地在車里看窗外,她猜測大廈里肯定會沖出一群保鏢,要不就是前呼后擁。但是過了幾分鐘,玻璃門打開,只有兩個人快步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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