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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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只是文化的一個領(lǐng)域或者一個方面,當然是其中最重要的。如果文化轉(zhuǎn)變?yōu)闀鴮懳幕⑼耆優(yōu)槊裰鞯臅鴮懳幕,那么文化在文學方面的意義就會與日俱增。希臘人在這里定居下來,他們的子孫后代在此繁衍生息的時候,他們還沒有文字,而此時埃及人和美索不達米亞人早已擁有了書寫文化。然而,有著較高識字比例的最早的民主書寫文化并不是產(chǎn)生于高度發(fā)達的東方文化,而是在文化歷史方面“年輕的”希臘。在不同的文化中,文字始終扮演著不同的角色。象形文字和楔形文字體系(或者中國的文字體系)的特征使其無法被大多數(shù)的民眾所掌握。最初的字母文字在公元前1500年左右產(chǎn)生于烏加里特,它似乎為文字的社會化使用提供了一種可能。但是腓尼基人還是需要一個特殊的寫手階層,因為他們的文字只確定了輔音,如果不標明元音,外行人還是無法掌握這種字母文字。
第一種語音文字,即同時標注輔音和元音的字母文字,就是希臘文字。相對于腓尼基文字來說,這種文字似乎沒有太大的改進,但在文化與社會方面造成的影響是巨大的。這種語音文字使普通人在付出相對較少努力的情況下也能掌握一種文字(至少能達到閱讀的水平)。公元前6世紀早期,《所羅門法典》就張貼在雅典,每個市民不需要長達數(shù)年的教育就能閱讀!稘h莫拉比法典》比它要早1200年,也是公開張貼在巴比倫城,但只有少數(shù)受教育的人才能讀懂其中的條款。在《漢莫拉比法典》產(chǎn)生的國家,人們至今仍然不能理解民主為何物,而所羅門王的城市在法典公布約120年后就產(chǎn)生了極其發(fā)達的民主,其中有這部法典的功勞。雅典的民主書寫文化形成于公元前5世紀,它實現(xiàn)了識字率的提高,根據(jù)歐洲文化與教育史專家的估計,其他地方在18世紀末才達到相同的發(fā)展水平,還是在當時的百萬人口的大城市,例如倫敦和巴黎。當時,幾乎每個雅典人都能讀懂國家的規(guī)定與決議,這些規(guī)章制度刻在石頭上公布于眾,很多石刻文字保留至今。許多有選舉權(quán)的公民也能書寫,民主的“陶片放逐法”中保留下來的陶片就證明了這一點。
這種書寫文化至少讓貧困線以上的那部分民眾在學校學會了讀寫,這種學習主要是依靠荷馬,也就是靠文本完成,而這些文本就是現(xiàn)在的經(jīng)典文學。就算文學只是文化的一個方面,一個人在童年和青少年時期和小伙伴們一起學會的東西也會影響他的一生。
“荷馬”與赫西奧德一起并稱為古希臘文化最重要的篇章。在流傳史中,荷馬取代了其他所有的敘事史詩,這些史詩在吟游詩人朗誦這類直接對抗中不敵《荷馬史詩》,很快就沒有人抄寫,最后失傳。赫西奧德的《女人目錄》(Frauenkataloge)是一系列神話中女人形象的命運簡介,但是也沒能與荷馬相抗衡,但是他的詩歌《神譜》(Theogonie)和《工作和時日》(Werke und Tage)卻由于其生動的內(nèi)容而得以保存。古希臘早期大部分文學作品的失傳令人扼腕,我們嘆息的原因僅僅是因為我們很想更多地知道荷馬時期的文學環(huán)境,以便更好地了解荷馬,但是他成功的代價就是其他競爭對手作品的失傳。
在《阿基琉斯的憤怒》這部杰作問世前后以及與其同時期流傳著眾多的作品,而其中的一部作品是荷馬這位《伊利亞特》詩人不能忘卻的,那就是《奧德賽》。即使這部作品在總體上體現(xiàn)著完全不同的精神,很多方面卻受到《伊利亞特》藝術(shù)的激勵,它成功地模仿了這部杰作,所以在美學方面,它與這部重要的典范之作非常相似,在希臘人看來,這兩部作品甚至不分伯仲。在知識產(chǎn)權(quán)概念還未產(chǎn)生的古希臘,這兩部互為補充的作品很快就被視為同一位詩人的作品,也就都是荷馬的作品了,關(guān)于兩部史詩的互補性后面還將談到。此外,最初還有某些作品被記到荷馬的名下,其中包括諷刺詩歌《瑪吉茲》(Margites)(亞里斯多德也認為這部作品為荷馬所作),隨著以文字記錄下來的作品不斷增多以及對其的研究不斷深入,人們逐漸學會了區(qū)分:最終確定,荷馬的作品是《伊利亞特》和《奧德賽》。
既是《伊利亞特》的作者,同時也是《奧德賽》的作者,荷馬這種雙重身份使其當之無愧地成為文學扛鼎之人。除了上面提到在教學中的使用,荷馬還完成了一項廣泛的,文化歷史上意義巨大的“工作”:荷馬是一篇文章,它把各個小城邦分散居住的希臘人團結(jié)起來。愛奧尼亞方言雖然不是荷馬語言的惟一來源,但對其影響卻是最大的,兩部史詩使用相同的藝術(shù)語言,不使用愛奧尼亞方言的地方也能聽懂這種藝術(shù)語言。沒有培訓人們學習(愛奧尼亞)普通話,荷馬就實現(xiàn)了全體希臘人在語言上的統(tǒng)一,在《伊利亞特》的虛擬世界中,所有的阿開亞人和希倫人在共同的指揮下為反抗非希臘人而戰(zhàn)斗,荷馬在他們的想象和情感中實現(xiàn)了政治上的統(tǒng)一,而《奧德賽》則被視為他們集體戰(zhàn)斗歷史的繼續(xù):在對回鄉(xiāng)人命運的講述中,《奧德賽》是最扣人心弦,最豐富多彩,可能也是場面最宏大的,因為其中使用了伊利亞特式的敘述技巧,除了俄底修斯外,還展現(xiàn)了其他人物回歸的命運。從內(nèi)容角度來看,《奧德賽》是《伊利亞特》的繼續(xù),或者說是部分繼續(xù)。為了了解這部史詩如何補充其前任以及如何保持人們對其重要人物的印象,有必要首先對內(nèi)容進行簡要介紹。
簡短的敘事風格的頌歌過后,《奧德賽》并沒有圍繞俄底修斯、裴奈羅珮或者忒勒馬科斯這些主人公展開敘述,也沒有從人間的其他角度開始,而是選擇了俄林波斯山。在眾神的集會上,宙斯解釋說,他們受到凡人無禮的指責,他們的災禍是神明帶來的。這是人類自己造孽,才招致災難與悲傷。埃吉索斯就是一個例證,盡管有神明的警告,埃吉索斯還是趁著阿伽門農(nóng)征戰(zhàn)特洛伊之際與他的妻子克魯泰奈絲特拉姘居,而且在阿伽門農(nóng)返家之時與他的妻子合謀殺死了他,現(xiàn)在他被俄瑞斯忒斯殺死。雅典娜提醒他的父神,俄底修斯是特洛伊戰(zhàn)斗中惟一沒能返回家鄉(xiāng)的人,因為神女卡魯普索將其軟禁在她的海島,并且想要和他結(jié)婚。眾神決定,現(xiàn)在就讓俄底修斯返回家鄉(xiāng)。赫耳墨斯趕往卡魯普索,告訴她神的旨意。雅典娜則親自前往伊薩卡,促使俄底修斯的兒子忒勒馬科斯召開集會,驅(qū)散那些正在揮霍他財富并向他母親求婚的人,也就是說要正式地結(jié)束求婚,然后送他前往斯巴達和普洛斯,向墨奈勞斯和奈斯托耳打聽他父親的下落,使之在這一過程中獲得人們的尊重。
雅典娜還在眾神會議上宣布了所有的情況。她的計劃構(gòu)成了前四卷的情節(jié)發(fā)展,即所謂的忒勒馬科斯的出訪。這部史詩的第一部分非常重要,其中的主角并不是俄底修斯,而是他的兒子,這位年輕人在神的指引下邁出了獨立行動的第一步。所有事情的進展如俄林波斯山眾神預計的一樣。與求婚者的斗爭展現(xiàn)了伊薩卡島令人厭惡的人際關(guān)系。裴奈羅珮的求婚者是一群年輕的貴族,他們聲稱她的丈夫在外鄉(xiāng)喪命,所以強迫她再婚,他們?nèi)曛芯驮诙淼仔匏沟募依,揮霍著他的財富供自己享受。他們覺得,忒勒馬科斯終止他們陰謀的行為既不合理,又不懂規(guī)矩。當他出發(fā)之后,他們就計劃在其返回的途中將其殺死。開始這只是忘乎所以和年輕人的肆無忌憚,在最初的壓力之下逐漸演變成了罪惡的念頭。
前往普洛斯和斯巴達的途中,忒勒馬科斯聽說了很多關(guān)于他父親聲譽的事跡,但是人們對他的下落卻知之甚少,只是海洋老人普羅丟斯對墨奈勞斯說過,俄底修斯違背了神女卡魯普索的意愿,被她軟禁在海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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