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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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氣消退，可惜了！” 蔡縣令說完，失落地坐下。
縣院君也嘆道：“可惜了！”
萬學(xué)正急忙說：“兩位切莫憂慮，或許那名考生能夠續(xù)接，更何況那位神童還沒有寫成！”突然，三個人一起轉(zhuǎn)頭望向另一個方向，露出期待之色。
不一會兒，蔡縣令微笑道：“好！才氣穩(wěn)固，詩成出縣，那個位置，坐的正是方仲永。”
縣院君撫須而笑道：“不愧是本縣神童！”
“恭喜恭喜！”州院學(xué)正再次祝賀，然后遺憾地看向方運所在的方向。
考房中，方運放下毛筆，皺起眉頭想：“這首詩不行！我連童生都不是，就指責(zé)朝中大臣，三位考官未必全都喜歡。一旦被考官認(rèn)為是無功名妄議朝政，降了等，哪怕詩再好也沒用！但是如果連這首詩都不行，其他的更不行。有的是不夠好，有的是太好了，有的是不押四韻，有的明顯不是我能寫出來的。”
方運想來想去，突然把那張紙揉成一團(tuán)，放在桌案上。方運把試卷擺在面前，提起筆默默思考，不多時想起今天雨后撲面而來的春天氣息，一首名詩自然而然地浮現(xiàn)在腦海中。方運落筆——
春曉
春眠不覺曉，
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fēng)雨聲，
花落知多少。
這正是唐代著名詩人孟浩然的名篇。
詩成，才氣猶如噴泉爆發(fā)，方運立刻感到一股溫暖的氣流從天而降，直入眉心深處。方運猛然吃驚地瞪大眼睛，沒想到自己竟然在考試中才氣灌頂，成為童生。所有的溫暖氣流在他眉心的文宮處凝聚，隨后炸開，涌入方運身體每處，讓方運昨夜被打的傷口以奇跡般的速度愈合。方運感覺眼睛癢癢的，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原本近視的雙眼不僅痊愈，視力甚至比正常人好數(shù)倍。
“這是才氣浣體！文士每次提升文位，身體各方面都會有所增強(qiáng)，壽命也會提高，大儒壽百二，半圣壽兩百歲。等我養(yǎng)好身體，哪怕只是童生，身體素質(zhì)也強(qiáng)于精兵�！�
在方運詩成的同時，離考房不遠(yuǎn)處的蔡縣令三人，突然從椅子上彈起，難以置信地看著方運所在的方向。
“這……”萬學(xué)正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
縣院君喃喃自語：“才氣達(dá)府，幾近鳴州。只要稍加傳揚，必是鳴州之詩！”
接著三個人面色大變，同時驚叫：“圣前童生！”
一般文士考上童生后，要進(jìn)入圣廟膜拜，到時候會得到才氣灌頂，正式晉升童生。如果有人在那之前就天降才氣，就是所謂的圣前童生。普通的童生只是“眾圣弟子”，可圣前童生是“天之門生”，意義非比尋常，因為孔子和周文王都是“天之門生”。
“圣元大陸人口數(shù)十億，三年也未必能出一個圣前童生。圣佑景國！天佑景國！”縣院君激動得全身發(fā)抖。
蔡縣令深吸一口氣說：“那個位置，就是剛才寫詩中斷的地方�！�
萬學(xué)正露出掩飾不住的羨慕之色，說：“才氣鳴州，圣前童生，一次就是兩座文牌坊，景國前所未有。哪怕是陳圣，也只是圣前童生而已。跟這位考生比起來，那個所謂的神童就算不得什么了。蔡縣令，貴縣臥虎藏龍啊！”
蔡縣令和王院君往神童方仲永所在的方向看了看，又迅速轉(zhuǎn)回頭。萬學(xué)正說得沒錯，跟圣前和鳴州比起來，區(qū)區(qū)出縣的小神童真的不算什么。
蔡縣令笑道：“考官巡場，兩位是否一同前往？”
“愿往！”萬學(xué)正和王院君異口同聲地回答。三人大笑，一起向方運所在的方向走去。三人路過考房，考房里的考生們抬頭一看，頓覺詭異。
“三個考官不會被妖魔附體了吧？怎么笑得跟升官發(fā)財似的？”
“不像是巡場，出大事了？”
“蔡縣令平時可是冷面清官。今天中邪了？笑得比太陽都燦爛！”
考生紛紛探出頭，想看看三位大人要干什么。就見三位大人在方運的考房前減慢了腳步，慢得跟蝸牛爬似的。
方運剛接受完才氣灌頂，心中的喜悅還沒消退，就看到蔡縣令、王院君和萬學(xué)正三人，一起帶著無比燦爛的笑容扭頭看著他。方運愣住了，三位大人的舉動實在太怪異，讓他想起恐怖片里的場面。三位大人向方運點了點頭，給予鼓勵的神色，然后掃了一眼方運桌子上的試卷，目光帶著些許羨慕離開了。
“他們應(yīng)該是知道我成了圣前童生。”方運心想。
方運又仔細(xì)地看了看《春曉》，危機(jī)感緩解。他成為圣前童生，柳子誠就不敢在濟(jì)縣殺他。方運收拾好書箱，把試卷放在桌面上，背著書箱離開。附近的衙役立刻走過來，把試卷拿走，放在方運請圣言試卷的上方。
方運路過其他考房的時候，許多考生忍不住低聲嘀咕——
“狂生！”
“這人速度好快，佩服！”
“這不是那個被江州西施養(yǎng)著的方軟飯嗎？晦氣！”
走出考房區(qū)域，方運看到三位考官坐在涼亭里向自己看來。他沒有上前攀談，只是拱手作揖，然后向文院外走去。
萬學(xué)正高聲稱贊：“好一個氣宇軒昂的男兒！”
蔡縣令心想，那孩子明顯是寒門子弟，身體瘦弱不堪，而且一身是傷，鬼都看不出氣宇軒昂來。
一旁的王院君贊道：“明明是傷病之身，卻毅然赴考，風(fēng)骨卓絕。此人乃考生楷模，定能入《縣志》，流芳后世�！�
蔡縣令立刻命人把檢查方運進(jìn)場的兩個士兵帶過來。蔡縣令看著兩個忐忑不安的士兵說：“我有話要問，爾等務(wù)必?fù)?jù)實回答�！�
“是，小的必定知無不言�！�
“方才離開的受傷考生進(jìn)場的時候，有沒有說他的傷情？”
兩千考生就這么個頭上包著藥布的，兩個士兵記得很清楚。他們就一五一十地復(fù)述方運的原話，說方運是被牛車送來的，昨日被四個大源府口音的蒙面人襲擊，差點被打死。蔡縣令的臉一片青黑，萬學(xué)正和王院君頗為同情地看著蔡縣令。
方運詩成鳴州，并且成為圣前童生，這固然是蔡縣令的政績。但圣前童生在縣試前差點被人打死，這就是治安不力，萬一朝廷追究下來，蔡縣令很可能要面臨責(zé)斥、罰俸祿的處分。吏部有考功司考察官員的執(zhí)政水平，也就是所謂的考評，原本蔡縣令能得上上，可一旦方運被打的事鬧大，能得個中上就不錯了。
蔡縣令猛地一拍桌子道：“告訴魯捕頭，給我嚴(yán)查此事！本縣出一圣前童生不易，絕不能容忍宵小猖狂！”蔡縣令說完，望向文院門口。
方運從側(cè)門走出文院。之前被考生擠滿的門前，此刻已經(jīng)被家長占領(lǐng)，上千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相互認(rèn)識的人聚在一起聊天，喧鬧無比。
“可憐天下父母心！”方運想起自己的母親，目光一暗。
“你交卷了？不是說考到傍晚五點嗎？你怎么不到四點就出來了？”
“誰家的孩子？這樣能考上才怪！”
“好像是江州西施家的那孩子，都說還不錯。沒想到他竟然自暴自棄，可惜了！”
方運可不想跟那些大叔大媽糾纏。他快步向外走，擠出人群。外面停滿了轎子和馬車，其中一輛牛車格外醒目。方運快步向牛車走去，只見幾個鄰居和楊玉環(huán)一起，正在牛車邊聊天。
“小運？”楊玉環(huán)詫異地看著方運。
那幾個鄰居什么都沒說，都惋惜地看著方運�，F(xiàn)在交卷的要么是天縱奇才，要么是考得不好干脆放棄的。在他們看來，方運明顯屬于后者。這些鄰居沒有像旁人那樣說難聽的話，反而都安慰方運——
“小方還年輕，不著急，要是現(xiàn)在考上童生才奇怪！”
“對，都是這身傷弄的，不然小方一定能高中！”
方運微笑道：“謝過各位嬸嬸、大娘。玉環(huán)姐，咱們回家吧！”
“好，老母雞已經(jīng)燉上，只等你回家。”楊玉環(huán)笑靨如花，沒有絲毫的失望和責(zé)備，甚至不問他考得怎么樣，生怕方運難過。她越是這樣，方運越感激她，和她一同回家�；丶业穆飞�，兩人有說有笑，楊玉環(huán)還故意說一些高興的話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楊玉環(huán)把牛車還給鄰居，和方運一起回家。
楊玉環(huán)回屋后系上圍裙，笑著說：“小運你坐著別動，姐給你做一頓全肉宴。今天不僅有燉雞和紅燒肉，我還買了一條魚，讓你吃個夠。今天吃不了明天吃！”
方運看著系圍裙的楊玉環(huán)說：“玉環(huán)姐，我有件事跟你說�！�
“說吧，我聽著！”楊玉環(huán)仰頭，用一雙美目看著方運。她雖然比方運大三歲，卻要比方運矮一些，身體嬌小玲瓏。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臉上的傷口和淤青特別輕？”
楊玉環(huán)仔細(xì)一看，驚喜地說：“你的傷口都消失了，只留下淺白的印子。奇怪！”
楊玉環(huán)察覺方運的笑容里藏著什么，于是努力思考，想了好一會兒，隱約想到一個可能，但又覺得荒謬。方運突然上前繞到楊玉環(huán)側(cè)面，然后把她橫抱起來。
“啊……”楊玉環(huán)大叫一聲，急忙用手臂環(huán)住方運的脖子，又慌亂又疑惑地看著方運。
方運笑著問：“玉環(huán)姐，你說這天下有什么力量，能讓人突然變得強(qiáng)壯，又能迅速治好我的傷口？”
楊玉環(huán)直勾勾地看著方運。從小到大，方運在她眼里就是一個小弟弟，如果要形容方運，她想到的詞語不外乎是膽小、懦弱、笨拙、不會讀書，同時還有善良。清晨的時候，楊玉環(huán)從方運的目光里看到過堅定，而現(xiàn)在她從方運的目光里看到的是從未有過的自信。那是真正的男人才有的目光！
“你……你獲得才氣灌頂了？”楊玉環(huán)小心翼翼地問。
“我已經(jīng)是圣前童生！”方運凝視著楊玉環(huán)的雙眼說。
“真的？真的？”楊玉環(huán)用力摟著方運的脖子，驚喜地看著方運，生怕這只是一個夢。
“我永遠(yuǎn)不會騙玉環(huán)姐！”
楊玉環(huán)用力地點點頭說：“我知道，我們家的小運不會騙姐姐！”楊玉環(huán)說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地掉下來。為了供方運讀書，她吃了太多的苦，她明知道幾乎沒有希望，但仍然咬著牙堅持。背地里數(shù)不清的媒婆找上門給她說親，對象不僅有富商大戶，還有本縣的望族。可是連柳子誠那樣的名門之后，她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為的就是內(nèi)心的堅持。如今終于黑夜過去，得見曙光！只是這曙光太亮了，哪怕楊玉環(huán)不是讀書人，也知道圣前童生的意義，那地位比普通秀才更高，甚至可以說日后如無意外，必成舉人。
“好，小運你真爭氣！”楊玉環(huán)哽咽著，用一只手擦拭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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