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茉莉洗澡惠民站崗 色鬼偷窺潑皮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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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后，惠民按著和茉莉約定的時間地點(diǎn)，到了拐把子河邊。
這條拐把子河，曾經(jīng)是一條水量非常充沛的河流，她是沿岸百姓的母親河。過去，在河岸上安裝一個水車，就可以提水灌溉莊稼�，F(xiàn)在變成了季節(jié)性河流。雨量充沛的季節(jié)，河水可以過膝。遇上暴雨，水會出岸。旱季，僅能沒過腳背。遇上大旱，就會干涸斷流。原因，一是上游的植被破壞了。二是沿河打了數(shù)不清的機(jī)電井，大量抽取地下水，水位下降，河流的源泉干了。三是上游修了很多大壩，切斷了河流的水脈。
拐把子河在高山丘陵的空隙間蜿蜒東流，自然形成了數(shù)不清的河彎。雨量充沛的時候，這些河彎細(xì)沙漫岸，水深流緩，是天然的浴場。最近，下了不少雨，河里的水很充沛。
惠民來得早，茉莉他們還沒到。
蔚藍(lán)的天上，飄著棉絮一樣的白云。拐把子河清流潺潺。河套里吹來一陣涼風(fēng)，惠民感到十分愜意。
惠民陶醉在田園牧歌似的美景里。歌為心聲，惠民情不自禁，一展歌喉，清脆嘹亮的歌聲回蕩在田野里，河套間。
拐把子河十八彎，
東流到海不回還。
河邊有個老爺爺，
對著孫子說根源：
“前邊有個二甲嶺，
嶺北就是咱家園。
山東逃荒到這里，
開荒種地百余年。
有時兵荒馬又亂，
有時遇上大旱年。
咱就認(rèn)準(zhǔn)一個理，
地里刨食年復(fù)年。
自從盤古開天地，
華夏農(nóng)耕幾千年。
國家要以民為本，
草民總以食為天。
不管天下亂不亂，
不管老天旱不旱，
莊稼不收年年種，
今年不收盼來年。”
小乖孫子眨巴眼，
似懂非懂把頭點(diǎn)：
“種地可是真費(fèi)勁，
你的腰桿已累彎。
我給爺爺造機(jī)器，
不費(fèi)力氣能種田。”
爺爺聽了哈哈笑：
“孫子是個好兒男。”
這首歌是惠民自己編的，歌的名稱是《莊稼不收年年種》。
茉莉、杏花、尚華正在向河邊走，老遠(yuǎn)就聽到了惠民悠揚(yáng)的歌聲。三個姑娘也和了一首歌：
日頭從東山升起，
總要在西山上落。
日頭升起的時候，
小鳥兒總要出窩。
阿哥辛勞的汗水，
放著浪頭流進(jìn)河。
河邊上的俏阿妹，
日日夜夜想阿哥。
只要日落天黑后，
歸巢鳥兒要進(jìn)窩。
等到明月高空掛，
妹在河邊等阿哥。
這首歌是茉莉創(chuàng)作的，歌曲的名稱是《鳥兒要出窩》。頭道溝的小青年都學(xué)著唱，幾乎都學(xué)會了，村里組織演節(jié)目，每次都唱。
三個姑娘的歌聲剛落，只聽見不遠(yuǎn)的谷子地里有一個人朝著這邊吼了幾嗓子：
拐把子河繞村轉(zhuǎn)，
家家都有光棍漢。
姑娘臉蛋挺好看，
你不花錢沒人干。
天上下雨地下流，
沒有媳婦發(fā)了愁。
鐮刀把兒三道彎，
想說媳婦得有錢。
循著歌聲望去，不遠(yuǎn)處的谷子地里露出半個身子。原來是一頭圪猱在那里吼著麻繩頭子創(chuàng)作的作品。
三個姑娘沒搭理一頭圪猱，加快腳步來到河邊。
茉莉在河岸的高處插了一根竹竿，在竹竿頭上綁了一條紅色的頭巾。這是此處有女人洗澡的警示標(biāo)志，是女人劃的禁區(qū)，提醒過往的男人注意避讓。如果有人有意無意闖入禁區(qū)，就會遭到女人用臉盆潑水的攻擊。如果發(fā)現(xiàn)偷窺著，女人們就群起而攻之。她們會沖上岸，把偷窺者拖下河，推到深水處，摁住頭灌水，直到入侵者求饒為止。
文明的男人下河洗澡也樹立標(biāo)志。不過不是掛頭巾，而是在竿子上掛一頂帽子或者挑上一只鞋。
赤日炎炎，正是秋老虎天氣，滾滾熱浪把人們攆下河。每個河彎里都有一些人在洗衣服洗澡。女人們搶占了上水頭，男人們只好退到下游。泡在這幾個河灣子里的多數(shù)是女人和孩子。
狗剩子、小混子這些半樁小子也在河里玩水。他們下河只是為了圖個涼快。他們盡情地在水中嬉戲，打水仗，耍狗刨，扎猛子摸魚。折騰累了，泡涼了，就跑上岸，靜靜地躺在岸邊的綠草甸子上，仰望藍(lán)天，看云展云舒。曬熱了再下水泡。泡到天黑也洗不掉身上的皴。
茉莉她們做好準(zhǔn)備以后，就下了河。姑娘們下河時都不脫衣服，他們怕男人們偷窺她們的玉體。下河后，她們才脫掉外衣。洗完澡后，在水里穿好衣服再上岸。
惠民盡職盡責(zé)地為洗澡的姑娘門放哨。他背對著河灣，有時回過頭看一眼河里洗澡的姑娘。
他生來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看姑娘們洗澡，不免心動神移。
人們都說，拐把子河水是屬陰的，發(fā)女人。這話可能不假，河兩岸的姑娘個頂個都不難看。在河中沐浴的茉莉、尚華和杏花，都非常好看。烈日映照下，三個姑娘烏黑的頭發(fā)上，粉紅的臉盤上，白皙的脊背上，豐滿的酥胸上滾動著晶瑩的水珠。她們自己縫制的紅兜肚紅短褲緊緊地貼在身上，顯露出優(yōu)美的曲線。
洗澡的女人中，數(shù)茉莉最好看。神奇的造物主毫不吝嗇地把人間所有的美都賜給了她。用婷婷玉立、冰清玉潔這些辭藻描寫茉莉的美，絕對恰當(dāng)。沐浴中的茉莉比平時還要漂亮三分。白皙的臉旁，透著紅潤。窈窕的身段，再胖一點(diǎn)或再瘦一點(diǎn)都不會這樣勻稱。酥嫩的肌膚，再多一點(diǎn)紅或再少一點(diǎn)白都不會這樣悅目。
惠民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到了自己的婚姻事上。
爹娘的話又在耳邊響起來：“你還要抽空買上兩提溜果子，到你岳父家看看。再不過去看看，說不過去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成家了。”“明年正月就給你辦喜事。”
他的眼前有三個姑娘的影子在晃動。
茉莉正在撕那張發(fā)黃的毛頭紙文書，流著淚說：“惠民哥，二脫產(chǎn)說了，不給人就要錢，不還錢就要人，兩條道，讓我爹任選一條。”
柳葉仰著頭，眼含著淚說：“惠民哥，探家的時候來看看我。”
黑丫喃喃地說：“惠民哥，我等著你回來。不要為家里的事分心，家里有我呢，我會關(guān)照好兩位老人的。”
惠民心里想，是該把這團(tuán)揉在一起的亂麻扯開的時候了。
惠民正想著心事，忽然聽見下游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喧鬧聲。望過去，深水處有幾個人在水里撲騰。
惠民以為是“旱鴨子”誤入深水區(qū)，游不上來了，就急忙向那里跑過去。
這幾個河彎，隔幾年就有溺水淹亡的事故發(fā)生。因?yàn)樵诤樗簽E的季節(jié)，河底會被洪水沖出一些大坑。本來是河水沒不過腳面的地方，經(jīng)過一場洪水后，可能就會變成六七尺深的坑。
惠民跑到下游一看，原來是幾個女人逮住了一個偷窺的人。
被逮住的人是二棒槌。
在這個河灣里洗澡的有十幾個女人和孩子，其中有“七仙女她娘”和“七仙女”，還有柳葉。
各位可能要問，“七仙女她娘”是誰？“七仙女”是誰？這里說的“七仙女”可不是天庭里的七仙女，“七仙女她娘”也不是王母娘娘。“七仙女她娘”是一個叫魏樹新的女人，是村里鐵匠萬古傳的老婆，因?yàn)橐贿B氣生下七個丫頭片子，所以人送外號“七仙女她娘”。
“七仙女她爹”萬古傳在河南岸站崗。他發(fā)現(xiàn)河北岸的玉米地里有一個人頭顯現(xiàn)，賊頭賊腦地向河里張望。萬古傳繞到下游一個隱蔽的地方，過了河，從背后接近目標(biāo)。
正在聚精會神地看女人洗澡的二棒槌，對背后的突然襲擊沒有一點(diǎn)察覺，被逮個正著。
“七仙女她娘”領(lǐng)著幾個女人沖上岸，幫助萬古傳，把二棒槌拽到河里。
一群女人揪住二棒槌的頭發(fā)往水里按。
“七仙女她娘”揪住二棒槌的耳朵灌水，同時叫道：“二棒槌，你小子真是色膽包天啊，你就不怕瞎了眼嗎？”
二棒槌被水嗆得直咳嗽，但他不敢還手，只是使勁掙扎。
惠民擔(dān)心幾個女人在一氣之下，下手過重，把二棒槌灌死，大聲喊道：“快住手，教訓(xùn)教訓(xùn)就得了，可千萬別往死里整。”
水里的幾個女人聽見岸上有人喊叫，又覺得二棒槌彈打不動了，就住了手。
二棒槌借此機(jī)會，掙脫了著幾個女人的手，趔趔趄趄逃上岸，消逝在玉米地里。
水里的幾個女人望見岸上的惠民，都和他打招呼。
“七仙女她娘”說：“我們把二棒槌那小子的肚子灌大了。”
柳葉說：“惠民哥，你什么時候有空，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惠民說：“柳葉，有時間到我家去說吧。”
惠民正和柳葉說話，聽到上游的河彎子里有人喊叫�；菝裾f：“我過去看看。”說完，就轉(zhuǎn)身向上游跑去了。
上游的河彎子里，一頭圪猱正在和水里洗澡的三個姑娘吵嘴。
原來，在惠民離開河岸時，一頭圪猱來到茉莉洗澡的河邊，賴在河邊不走。水里的茉莉指責(zé)站在河邊的一頭圪猱：“你快走開。我們在河里洗澡，你一個大老爺們，在跟前站著看，我們咋洗啊。”
“你洗你的，我看我的，我礙你啥了？他鄭惠民可以站這看，我為什么不能？他是兩氏旁人，可以看。我是你女婿，為什么不能看？我就看，就給你站崗了，就不走了，怎么著吧。”一頭圪猱站在河邊，耍起了癩皮狗。
尚華說：“一頭圪猱，你算老幾，你也不趴在你家的水缸邊照照，敢和我惠民哥比。我告訴你吧，惠民哥是我找來站崗放哨的，你不配。”
杏花也嚇唬一頭圪猱說：“你沒看見嗎？在下游的河灣子里，二棒槌差點(diǎn)被灌死。你要是還不走，我們就把你拽下來，灌大肚子。”
“你還別嚇唬我，我就不怕你。你要是有尿，就上來拽我。你來，你來啊。”一頭圪猱一步步靠近河水。
惠民到了一頭圪猱面前，兩只眼睛瞪得溜圓。
“你要干什么？”一頭圪猱退了兩步，問惠民。
“干什么？我問你要干什么？”惠民反問。
“我不干什么。我給她們站崗啊。”一頭圪猱說。
水下的三個姑娘齊聲高喊：“把他推下來。”
一頭圪猱又退了兩步，問惠民：“你為什么不讓我在這？那你為什么在這？”
“我是她們請來站崗的。你吶，誰請你來。”惠民問。
“我也是來站崗的，我的媳婦洗澡，還不許我站崗嗎？”一頭圪猱說。
杏花說：“有像你這樣站崗的嗎，人家惠民站崗離得那么遠(yuǎn)，你哪，站在河邊看起來沒完。是不是耍流氓啊�；菝窀�，把他推下來，讓他和二棒槌似的，我們給他灌大肚。”
惠民向水里推他，一頭圪猱一個趔趄，險(xiǎn)些跌進(jìn)河里。
一頭圪猱估摸著干不過惠民，抽個空子灰溜溜地跑了，邊走邊罵著惠民。
這正是：
姑娘下河洗澡，
小伙偷看不中。
盡管小伙有意，
怎奈姑娘無情。
生瓜不能強(qiáng)擰，
帆船不行逆風(fēng)。
山高景美路難行，
王八好當(dāng)氣難生。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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