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惠民施計偵破疑案 玉柱忍怒窺探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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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歷初十上午,惠民按著爹的吩咐,來到大隊部,拜見了李書記和其他幾位大隊領(lǐng)導(dǎo),當面表達了感謝之意。
中央宣布十年內(nèi)亂結(jié)束以后,大隊撤銷了革委會,建立了管委會。當年的走資派李秉公恢復(fù)了黨支部書記職務(wù),兼任管委會主任?吭旆雌鸺业奈鹤永驗槲母锲陂g有錯誤,降職為管委會副主任。
大隊部里正在開干部和黨員會議。李書記請惠民參加了今天的會議。
會議開始時,李書記對惠民表示歡迎,并把惠民介紹給與會全體同志。惠民恭恭敬敬地向與會的同志們敬了一個軍禮。
李書記在會議上傳達了公社的會議精神,安排了大隊秋冬兩季的工作。他最后強調(diào)說:“上級的會議精神很重要,歸理包堆▲,落在我們大隊頭上有兩件事。第一件事,公社號召打一個秋收大會戰(zhàn)。第二件事,打一個興修水利大會戰(zhàn),在拐把子河上游修個攔河壩。會后,各生產(chǎn)隊要落實好這次會議的精神。”
魏副主任接著說:“剛才李書記說了,咱們在今年秋冬兩季,要搞兩個大的戰(zhàn)役。各隊的任務(wù)剛才已經(jīng)公布了,這些任務(wù)都是公社硬派下來的。大狗日小狗,是硬掐脖的事。不要講價錢,必須保證完成任務(wù)。各隊都要快上大干,不要磨磨蹭蹭,拖泥帶水。老頭日老婆,早晚這些活。因此,各隊都要搭個臺子日駱駝,拉開架子大干。”
大隊的會議結(jié)束后,惠民對李書記說:“大隊里有啥工作,只管吩咐。”
李書記對惠民說:“前幾天頭道溝生產(chǎn)隊報案,說是有人把生產(chǎn)隊的種公羊給整死了,這是破壞生產(chǎn)的行為;菝,你幫助大隊查一查,查清后嚴肅處理。另外,大會戰(zhàn)開始后,你還得當個主力。”
惠民愉快地接受了大隊李書記交給的任務(wù)。
在大隊部,惠民用大隊的電話和老首長宋文南取得聯(lián)系,向宋總說了茉莉的情況。宋總非常同情茉莉的遭遇,答應(yīng)給茉莉找一個工作,并讓惠民明天打電話,聽消息。
下午,惠民按著大隊李書記的指示,著手偵破羊睪案件。
俗話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很快,破案的事有了突破性的進展。飼養(yǎng)員說,案發(fā)之前,看見狗剩子小哥倆在生產(chǎn)隊的羊圈附近轉(zhuǎn)悠,鬼鬼祟祟的。金礦也有人反映,老遠看見狗剩子領(lǐng)著兩個小孩子在金礦巷道口點火,事后還發(fā)現(xiàn)灰堆旁有燒焦的羊皮。
根據(jù)線索分析,可以斷定,是狗剩子貓剩子和小混子把羊卵子燒著吃了。
惠民派兩個民兵把狗剩子、貓剩子和小混子揪到大隊部。
惠民和頭道溝的副隊長大棒槌金虎兩人主審。他們先審狗剩子,讓貓剩子和小混子在另一間屋候?qū)彙?br />
“狗剩子,你知道找你干嘛嗎?”
“不知道。”
“你知道火燒羊卵子吃是啥味道嗎?”
“不知道。”
“生產(chǎn)隊的兩只大羊趴子的卵子讓人燒著吃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
“你一問三不知可不行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人看見你把生產(chǎn)隊的羊卵子割下來燒著吃了。”
“沒有這回事。我敢起誓,誰做這缺德事,天打五雷轟。”
“不承認是吧。那你先到另外一個屋涼快去吧。”
狗剩子非常鎮(zhèn)靜。
惠民心里說:純粹是個小無賴。
接著提審小混子。
“混子,你是個老實孩子。剛才,狗剩子說了,他說是你出主意燒生產(chǎn)隊的羊睪丸吃,是嗎?”
“我不知道睪丸是啥玩意。”
“羊睪丸就是羊卵子。”
“我沒吃過羊卵子。”
“狗剩子都承認了,你為啥還要包庇他。”
“他說了,你們還問我干嘛。”
“問你是看一看你的態(tài)度,你要是態(tài)度好,就從輕發(fā)落。”
“你們愛咋咋地,反正我啥也不知道。”
“那好,你也涼快著去吧。”
惠民心里想:又是一條寧折不彎的“好漢”。
該審貓剩子了。
“貓剩子,人家都說你這孩子挺老實的,看來你是個蔫壞?”
“我咋蔫壞了?”
“剛才,小混子說燒羊卵子吃是你的主意。”
一聽這話,貓剩子就急赤白臉地辯解:“一開始我根本不知道那玩意好吃。是狗剩子說的,他說那玩意很好吃,在獸醫(yī)騸羊時他吃過。不信,你去問他。惠民哥,你可不能聽他的,我真的不敢割羊卵子啊。”貓剩子嚇得出了汗。
“去吧,我也不信小混子的話。”
惠民心里說:真是個軟皮蛋。
案件告破。再次提審“首犯”狗剩子。
惠民對狗剩子說:“案件已經(jīng)真相大白了,不用你交代了。貓剩子和小混子交代得挺好,我們已經(jīng)把他倆放了,F(xiàn)在,就看你的態(tài)度了。你要是能夠承認錯誤,可以從輕發(fā)落。要是對抗下去,你就別回家了,在這里反省吧。吃飯的時候,讓你們家大人給你送來。好了,我還有別的事情,先走了。”惠民對兩個值勤的民兵說:“看著他,什么時候承認錯誤,什么時候放了他。”
狗剩子上前抓住惠民的胳膊,說:“惠民哥,我說,我這就說。”
這回狗剩子很乖。他像竹桶倒豆子似的,稀里嘩啦,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最后說:“惠民哥,我以為羊趴子長個大卵子,游蕩著也沒啥用。再說,我看獸醫(yī)煽羊就是這樣騸,一個羊也沒騸死,就干了這事,F(xiàn)在我也不明白,那兩個羊趴子咋就死了吶。也許是我的手藝不好;菝窀,那天我實在是餓急了。青黃不接的,家里斷了頓,我都好幾天沒吃飽飯了。”
“那兩只羊是生產(chǎn)隊的種公羊,要是沒有種公羊,母羊都空了肚,那損失就太大了。你們?nèi)橇诉@么大的禍,你說咋賠吧?”
狗剩子聽說得賠錢,真害怕了。他一口一個“惠民哥”,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求求你了,我家真是一分錢也沒有啊。你要是去找我爹要錢,我爹還不得把我打扁啊?惠民哥,我可是始終把你當成親哥哥啊。這幾年,你給我姐的來信,都是我從大隊拿回去交給我姐的,一點也沒讓我爹娘貓著影。你就看在這交情上,抬抬手,饒我一回吧,從今以后,我再也不敢啦。”
惠民說:“剩子,記住了,以后可不要再辦這樣的傻事了;厝グ,我不會把這事告訴你爹的。”
可笑小頑童,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做賊不妙,拉拉一道。
陰歷十一日上午,惠民把偵破羊閹案件的情況向李書記做了匯報。李書記說,頑童所為,并非故意破壞,不必深究,按價賠款了事。惠民替三個孩子交上了賠款。
惠民用大隊的電話,再次和宋總?cè)〉昧寺?lián)系。宋總告訴惠民,已經(jīng)給茉莉找到了工作。上班的具體時間,很快就可以定下來。兩人約定,陰歷八月十五上午,電話聯(lián)系。惠民想,應(yīng)該立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茉莉。
惠民剛走到大隊門口,忽聽得西山坡上傳來一陣清脆嘹亮的歌聲:
拐把子河彎又彎,
涓涓碧水映藍天。
阿妹坡上割大地,
看見阿哥河邊站。
手搭涼棚向下看,
阿妹心里好喜歡。
汗水順著山坡流,
一直流到河里邊。
喚聲阿哥上山來,
為妹撐起遮陽傘。
小妹割地有些累,
我要靠在你身邊。
惠民循著歌聲向坡上看,原來是茉莉在自己家的鎬頭地里割地。
自從李秉公書記重新回到大隊領(lǐng)導(dǎo)崗位以后,又允許社員開邊展沿,在村邊屋后山坡路旁用鐵锨鎬頭開一些地種。茉莉起早貪黑在山坡上開了一塊“鎬頭地”,種上了谷子。谷子已經(jīng)熟了,茉莉正在割地。
茉莉在山坡上看見了惠民,就對著他唱了這首歌。
茉莉唱的這首歌的調(diào)子是拐把子河川百姓們喜歡唱的《爬山調(diào)》,悠揚動聽。這趟川里很多的人會唱。歌詞可以隨意編。
惠民按著原調(diào),和了一曲:
拐把子河彎又彎,
涓涓碧水映藍天。
手搭涼棚向上看,
看見阿妹心喜歡。
阿妹累得出了汗,
阿哥疼在心里面。
摘朵白云掩烈日,
勝過一把遮陽傘。
告訴阿妹別心酸,
老天定能睜開眼。
秋天摘到豐收果,
你的心里比蜜甜。
惠民大步流星地沖上山坡,跑到茉莉跟前。茉莉撂下鐮刀,拉住惠民的手;菝駨亩道锾统鍪纸,給茉莉擦汗。茉莉也從肩上扯下毛巾,擦掉惠民額頭上的汗水。
“快割完了?”惠民問。
“還有兩根短垅,我想把這塊地割完再回家,要不下午還得再來。”茉莉說。
“你歇一會。這兩條壟,我割吧。”惠民說。
“惠民哥,你歇會吧,還是我割吧。你好幾年不下莊稼地了,都干不動了吧。”茉莉執(zhí)意要自己割。
惠民舉起胳膊,向茉莉展示自己胳膊上強健的肌肉,說道:“你看這,運動員也不過如此吧?我每天都鍛煉兩個小時,本人是支隊籃球隊長,還是總隊十公里全副武裝越野冠軍,有使不完的力氣。”惠民從地上撿起鐮刀割地。
惠民一邊干活,一邊說了給茉莉找到工作的好消息,茉莉非常高興。
惠民說:“有了報到的具體時間,我就讓尚華去告訴你。”
因為老錢緊不讓惠民登門,所以惠民和茉莉聯(lián)系,都是通過尚華轉(zhuǎn)達。
茉莉和惠民正說著話,卻不知有一個人正在不遠處偷聽。
偷聽的人是一頭圪猱。
茉莉家谷地下面緊挨著生產(chǎn)隊的高粱地,高粱已經(jīng)曬米▲了。
只見一頭圪猱趴在高粱地的壟溝里,臉上青筋暴跳,牙齒咬得嘎嘣響,手里還握著一把明晃晃的鐮刀。
一頭圪猱怎么會在這呢?
原來,一頭圪猱也聽見了茉莉的唱聲。他認為這是給茉莉溜虛拿勁套近乎的好機會,就從家里找了一把鐮刀上了山,想幫助茉莉割地。雖然他干不了細致的農(nóng)活,像割地這樣的粗拉活還能干。不巧,晚到了一步,讓惠民搶了先。
茉莉和惠民說的話,一頭圪猱本來可以聽得很清楚,可是,眼下正是蟈蟈、薩達啦、山草驢子叫坡▲的季節(jié),山蟲們組織的大合唱此伏彼起,淹沒了谷子地里一對情人的對話。
一頭圪猱伸手逮住一只正在歡叫的蟈蟈,咬著牙把它攥得稀八爛,嘴里惡狠狠地罵道,“鄭惠民,王八蛋,我非要你像這個大肚子蟈蟈似的,粉身碎骨不可”。
既然聽不清楚,那就靠近一些,好好看看吧;菝窀顜诅,一頭圪猱也跟著向前爬幾尺?墒牵^上的汗水流到他的近視眼鏡片上,什么也看不清了。前幾天下了一場雨,再加上今天沒有一絲風,高粱地壟溝里潮濕悶熱,就像進了蒸籠一樣,把他悶得滿頭大汗。一頭圪猱摘下眼鏡,擦了擦,再重新戴好。一雙紅得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谷子地里的兩個人。
看見茉莉和惠民卿卿我我的場面,一頭圪猱熱血上涌,憋得滿臉通紅。他幾次想躥出高粱地,去和惠民勢巴勢巴▲。但是,他又壓住怒火,忍了。一是怕打不過又粗又壯,比自己大兩號的鄭惠民,會吃虧。二是怕和茉莉徹底鬧翻了臉,以后不好見面。
他已經(jīng)忍了好幾年了。茉莉和惠民相好的事在頭道溝并不是什么秘密,村里人的風言風語,早就灌滿了一頭圪猱的耳朵。在氣憤的時候,他勸自己忍耐,“走自己的路,讓他們嚼舌頭去吧”,反正茉莉是我一頭圪猱名正言順的媳婦。哼,她要悔婚,沒門,她家花了我家那么多白花花的銀子,她還得起嗎?在頭道溝,沒有能拿的起這么多錢的主。你鄭惠民也就是瞎想吧。你老爹不那么潮種,不會給你花那么多錢,買一個麻煩。茉莉,你也別陽性▲,你爹親口說過,就是捆著,也要把你送到我家的炕頭上來。
茉莉和惠民收工時從一頭圪猱附近走下山。
一頭圪猱聽見茉莉說:“惠民哥,我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沒洗澡了,身上都餿了。我已經(jīng)和尚華、杏花約好了,今天下午下河洗個透澡。我正犯愁沒有人給我們站崗放哨呢,正好你回來了,你就去給我們放哨吧。在頭道河彎洗,早點去,不見不散。”
一頭圪猱伸出長脖子,眼瞅著自己沒過門的媳婦手拉著一個男人的手下了山。
一對情人沒影了,吃醋的人卻還呆呆地站在高粱地里抻著脖子發(fā)楞。
一頭圪猱轉(zhuǎn)動了一下發(fā)酸的脖子,掄起鐮刀,砍斷了一片高粱,然后遠遠地跟在茉莉惠民的后邊,氣沖沖地下了山。
一頭圪猱憋著一肚子氣回到家。
一進家門,就看見他爹正蹲在屋門口,端著一個大黑碗,往嘴里扒拉蕎面條子。
一頭圪猱把鐮刀扔到柴火垛上,氣呼呼地大叫起來:“還顧得上吃呢,你就不怕噎著!”
金有站起身,指著兒子罵道:“和你爹就這樣說話嗎,你個不孝順的東西!誰惹著你了,一進家門,就耍驢!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是你惹著我了。”一頭圪猱指著爹吼。
“我一上午都沒見你的面,咋惹你了?”
“你的兒媳婦都讓人家給忙乎了,我都當了王八了,綠帽子都讓人家給扣上了,你還像沒事似的呢。”
“沒頭沒腦的話,咋了。”金有問。
正在屋里做午飯的黑丫娘和黑丫聽見院子里吵吵,急忙跑到院子里來。
黑丫娘問:“咋了,又吵吵巴火▲的?”
“你問他吧,一進門就朝著我吼,又是王八,又是綠帽子的,沒頭沒肚▲的,不知道是誰在這個太歲頭上動了土了。”金有說。
“兒子,消消氣,看看,嘴唇都氣青了,啥事讓我兒子動了這么大的肝火。”黑丫娘邊用圍裙擦手邊問。
“玉柱,有啥大不了的事情,不會好好說話。有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就吵,快上屋,喝口水,壓壓氣,消消火。”黑丫勸說弟弟。
黑丫和黑丫娘把一頭圪猱拉進屋,黑丫爹也跟著進了屋。
黑丫遞給弟弟一碗水,一頭圪猱坐在炕沿上喝水。
黑丫娘問:“誰惹著你了,告訴娘。要是你有理,娘去給你爭理出氣。”
一頭圪猱定了定神,把在高粱地里看見的事情說了一遍。
二脫產(chǎn)說:“我當是啥事呢?著這么大的急。他不是沒把你媳婦咋著嗎,還值得急成這樣?他們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村里人誰不曉得啊。鄭惠民救過茉莉的命,來往勤一些,近乎一些,也沒啥大驚小怪的。”金有說這些話是為了給兒子消火,實際上他的胸中也有火往上涌。
黑丫娘說:“你說的倒輕巧。人家把綠帽子往你兒子頭上扣,你還幫兒子正當帽子,有這樣的爹嗎?人們都說鄭惠民和錢茉莉不清楚,原來我也不當真,還往好處想。這次是你兒子親眼見的吧?不知道你是咋想的,反正我是咽不下這口氣。這邊是兒媳婦跟野漢子勾搭,那邊是丫頭讓人家給甩了。勾搭咱們兒媳婦的偏偏又是咱的女婿。這些丟臉的事都讓咱攤上了,好說不好聽啊,可咋好唉。你還能坐得穩(wěn),可真有抻頭啊。”黑丫娘越說越傷心,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爹,我也擔心鄭惠民要變心。我每次找他,他都找借口躲避我。”黑丫說。
“火都煉荒了,你們還加柴火。你們可不要再加鋼了。你們說的事情,難道我不比你們清楚嗎?花了那么多的錢,那可是我的汗珠子掉到地上摔八瓣掙的啊,你們說,我不比你們心疼嗎?我能讓它打水漂嗎?我的姑娘要讓人家給瞪了,我不比你們著急嗎?可是光著急又有啥用呢。還是消消氣,穩(wěn)穩(wěn)神,想想轍吧。”聽了金有的話,娘幾個都不做聲了。
消停了一會,黑丫娘說話了:“孩子他爹,你說的對,九九歸一,還得你想法子?偟冒严眿D娶回來,把閨女嫁出去。”
“不好辦啊。咱們這倆孩子,心眼子都不少,可是論長相,確實差了半截。憑心而論,讓他們和人家往一塊一站,就看出差別來了,F(xiàn)在的年輕人啊,可不像咱們那一茬子人嘍。咱們那時候,是聽媒妁之言,遵父母之命的。爹娘說一不二,小孩子誰敢和爹娘犟。靠墒乾F(xiàn)在呢,腳面的水,平趟,F(xiàn)如今是婚姻自主。不說別的地方,就說咱這溝里溝外,這幾年退婚的離婚的少嗎?逼急了,抹脖子上吊跳井喝藥的也有吧。我也怕茉莉這個丫頭,軟硬都不吃啊。要是來硬的,一旦逼急眼,她就是不尋死滅活,還興許跑了吶。你要是來軟的,她就是不聽,你有啥法子?再說黑丫的事,鄭惠民就是不同意辦事,咱能厚著臉皮把丫頭送去嗎?就說咱這張老臉不要,可以去貼人家的熱屁股,上趕著把丫頭送去,人家就不要,把你給休了,你咋著人家。過了門就是媳婦,再不是姑娘了。再找主,那就是二婚了。我琢磨多少遍了,不好辦啊。”
金有轉(zhuǎn)過身對一頭圪猱說:“玉柱,你不是都清楚嗎,我和你姑、你姑父,還有易先生都商量好了,也和老錢緊說定了,正在給你操辦喜事。好事多磨啊。你千萬要沉住氣,再忍一忍。你給老爹一點時間,容我盡快安排,把媳婦倒騰到咱家炕頭上,就一了百了萬事大吉啦。茉莉他爹還沒給我準信呢,想必是遇到了難處。不管咋說吧,他給不了人,也要給錢。咱退一萬步說,有那些錢,還愁娶不到媳婦嗎?在咱這溝里溝外,還不是挑著找嗎?”
說完了兒子的事情,金有接著說黑丫的事情:“丫頭啊,你的事情,老爹我也自有主張。不過,這得往后拖一拖再辦。你等我先把你弟弟的事情了結(jié)了。如果順利地把你弟妹娶過門,惠民也就沒轍了。到了那時候,爹下點工夫,給你辦喜事。即使姓鄭的小子不要你,老爹就是倒搭錢也要給你找個隨心的主。”
金有的話入情入理,語重情長,都說到幾個人的心里去了。
這正是:
老貓房上睡,
一輩留一輩。
天下父母心,
都為兒女碎。
柳木宣,楊木脆,
疙瘩卷了刨子刃。
孩子不爭氣,
父母活遭罪。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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